可这东海龙王之子敖广……不仅背负着龙族自开天以来积累的、近乎无边的庞然业力,更关乎着一份青寰避之唯恐不及的巨大因果。
先天三族,龙凤麒麟,哪一个不是业力滔天?
可龙族尤为特殊。
青寰心中了然如镜,龙族日后虽得天道一线生机,在天庭领了行云布雨、梳理江河水脉的神职,借此缓缓消磨些许业力,但那浩劫留下的沉重枷锁,直至那“沉香劈山救母”的岁月,都未能彻底偿清!
这等牵扯无尽岁月、因果深重如渊的业力旋涡,自己又如何敢轻易涉足其中,沾染半分?
心念辗转间,诸多思虑已定。
目光落在元莲发髻间那支光华流转的
“落霞簪”上,微微一顿,随即移开。
罢了,两个小童虽调皮了一些,却也情有可原
看着两人吓得惨白的小脸,青寰面上的冷峻稍缓,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你们两个小家伙……起来吧。”
青风穿过阵法缝隙,带来湿润的气息,拂动了青寰的衣袂与元莲鬓边的发丝。
初元宫宏伟的殿宇间缓缓流淌,映衬着先天道纹流转不息。
青寰高踞于云台之上,周身道韵与殿宇融为一体,俯瞰着殿下跪伏的两名小小身影,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在空旷寂静的殿宇中回荡:
“不过,该罚还是要罚,元莲,元玉,吾罚你二人,面壁一百个元会,静心思过,尔等,可服?”
一百个元会!
这漫长得足以让星辰生灭,沧海桑田的时光,但对于寿元近乎无穷的先天生灵而言,固然并非酷刑——洪荒最不值钱的,便是这浩渺无垠的时间本身。
然而,那初元宫下空寂冰冷、隔绝灵机、唯有无边黑暗与自我拷问的煎熬,其漫长本身,便是最沉重的惩罚。
“是,老爷……”
元莲与元玉稚嫩的童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缓缓站起身。
两张精致如玉雕的小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委屈,清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水雾,几乎要滚落下来。
那泪珠并非凡水,是先天灵气所凝,悬而未落,更显楚楚可怜。
元莲伸出小手,光华一闪,两件灵宝浮现掌心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躬敬:
“老爷,这是东海龙王赐予弟子与师弟的灵宝,并非我等应得之物……现在,交还给老爷。”
话虽如此,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紧紧黏在那落霞金钗上,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依依不舍,几乎要化作实质的丝线,缠绕在灵宝之上。
青寰目光如古井无波,深邃得仿佛能映照宇宙初开。
袍袖轻轻一卷,两件光华流转的灵宝便化作两道流光没入袖中乾坤。
那威严的面容上,神色似乎缓和了半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恩。念你二人认识错误的态度尚算诚恳,也算懂些规矩。去吧!”
“谢老爷开恩……”
两个小小的身影再次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哽咽。
一步三回头,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脸颊,那先天灵气凝成的泪珠,在半空中便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最终,两个孤单的小身影,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对漫长黑暗的恐惧,一步步挪向初元宫深处那扇通往思过崖的幽暗侧殿门扉,身影被门内缓缓吞没。
殿内重归寂静,只馀混沌气流永恒的低吟。
青寰负手立于云台边缘,目光投向童子消失的方向,轻轻喟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蕴含着万古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哎……这俩孩子,本是这瀛洲岛的先天生灵,天性至纯至净,如朴玉未雕。奈何……”
光似乎穿透了宫墙,落在了远方某处缭绕着祥瑞紫气的洞府。
“长期跟在孔宣、四不象那几个跳脱的家伙身边,沾染了几分张扬跋扈、自作主张的习气,失了本真。
此番罚他二人面壁,收了这‘意外’得来的灵宝,只盼能断了那份不该有的念想,更盼他们在空寂黑暗之中,能真正澄澈心神,寻回本初灵台一点明。”
青寰的眼神骤然转冷,周遭混沌气流都为之一凝,殿内温度骤降。
“竟敢替吾做主,应下龙宫之礼?哼!倒反天罡!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落处,青寰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流光,瞬息间撕裂了初元宫外的时空屏障,投向那苍茫无尽、机缘与凶险并存的洪荒大地——
去寻访机缘,觅得契合自身大道的灵宝。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