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一排排的红砖房让人眼前一亮,站在原地就能眺望到蔚蓝的海面和翻腾的白色浪花。
梁友佳想,如果她和小美一样会画画就好了,这样就能画下来放进信里寄给她们看了。
周铮推开一扇门,尘土飞扬,野草遍地。
“之前的房子已经收上去了,这是刚分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梁友佳环顾左右,和周铮简单分工后便开始打扫卫生,周铮去打水,她则擦桌子扫地。
中午吃了两碗隔壁嫂子送的面条饱腹,下午继续干,一口气收拾完,梁友佳累得直不起腰,又坚持烧了一锅水洗澡。
条件简陋,为了方便一个人倒换水,梁友佳在厨房洗的,她洗完,周铮进去洗。
梁友佳摸了摸湿漉漉的长发,三个人里,只有她是长发,上学时变着发地编好看的辫子,夏天在院子里一天洗一次头都不嫌麻烦。
她想着想着又念起那个大院儿了。
她闭着眼把手里的长发剪掉,剪的参差不齐,正合她意。
周铮穿着背心短裤出来时,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只是顺着她说:“剪掉也好,岛上的淡水资源稀缺,短头发不费水。”虽然,他很喜欢她的两条乌黑亮丽的辫子。
梁友佳笑笑不说话。
火车上没舍得吃完的烙饼煎蛋是她的晚饭,只够一个人吃的,她也没打算分。
周铮捏捏眉心,他再没看出来她闹别扭,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铮盘腿坐到床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这是在闹哪一出?”
梁友佳合上书,坐起身和他面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有一双温婉动人的眼睛,细长如柳叶,似含秋水。
此时这双眼里只有冬天冷冽的风。
“那我们就来说说清楚好了。”
周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却听她说:“尽快把你女儿接过来吧,农村条件不好,思想落后,对女孩更不好。”
“可以,明天我就发电报回去。”周铮悄悄松了口气。
“你女儿可以来,但是你的父母不能来。”
“没问题,他们在乡下有田,不可能来海岛。”
“你每个月的工资要上交给我百分之八十,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生活开销,剩下的随你。”
“好,很合理。”
梁友佳对这个男人没有爱,就没有要求,把这场婚姻当成交换,她付出劳动,他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
“那没事了,睡觉吧。”她掀开薄被。
周铮却按住她细白的手腕,倾身把她压在身下。
“这个,应该也是妻子的义务吧?”他在她耳边轻语,清凉的薄荷香顺着耳廓钻进来,梁友佳不由打了个颤。
今晚严格来说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刚才游刃有余谈条件的梁友佳眼神慌张又躲闪,试着扭动手腕,挣不开。
“我不要。”
“义务,必须履行。”
这是他沉沦前的最后一句话。
梁友佳意识浮沉,睫毛挂着泪珠,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同一时间。
熊幼美跟着唐虎薇夜跑,汗和眼泪一起蒸发。
“好讨厌啊,我想佳佳了。”
“谁不是呢。”
一下跑了五千米,两个人狼狈极了,回来后拿着澡票去澡堂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夏天少有人来澡堂洗澡,澡票虽然每个月单位都会发,但是洗澡不仅要票,还要钱。
所以天气不冷的时候,自己在家擦擦就行,用不着来澡堂糟蹋钱。
空无一人的澡堂里,只有熊幼美和唐虎薇泡在宽大的浴池里。
“流汗好舒服,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熊幼美喟叹一声。
唐虎薇顺理成章道:“以后继续跑吧,舒服。”
“不要,没事就不跑了,太累了。”
“哼,懒熊。”
“哼,我就不生气,等下你请我吃冰棍怎么样,我这个月没钱了。”
“李阿姨没补贴?桦哥没给你?”除了最抠门的熊叔,这俩人应该都会给熊幼美零花钱啊。
熊幼美挠挠脖子,眼神飘忽:“我忘了跟他们说了,平时没地方花钱,一时就没想起来。”
其实是因为她不打算再跟家里人要钱了,好像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唐虎薇从水里站起来往外走,熊幼美喊她:“干啥去?”
“换衣服,买冰棍。”她头也不回地说。
熊幼美急急慌慌从水里出来,追上唐虎薇,“我也要!”
那些起伏的镇痛总会渐渐隐下,变成漫长的思念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