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青铜地面紧贴着云逸的脸颊,粗糙的金属纹理摩擦着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痛楚。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喉头翻滚。他蜷缩在巨大的青铜齿轮残骸阴影中,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意识在模糊与剧痛的撕扯中沉浮。监察海的最后一搏,引爆混沌本源对抗九大战俑,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仙道根基。右臂道骨彻底碎裂,经脉寸断,左眼空洞处残留着剥离混沌青铜瞳后持续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钝痛。残存的混沌气在破碎的体内艰难游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搬运都带来刀刮骨髓般的折磨。
“……呃……”他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软绵无力,再次重重砸在冰冷的青铜上。视线昏暗模糊,只能勉强看清周围是堆积如山的巨大齿轮残骸、断裂扭曲的青铜管道,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用途的、布满古老蚀刻的金属构件。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味道,死寂得可怕。这里似乎是监察海庞大体系之下,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如同巨大机械尸体坟场般的废弃节点。
掌心中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坚韧的生命力。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截新生的桃枝静静躺着,嫩芽上的婚书碎片沾染着他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边缘仿佛有微弱的红芒流转。缠绕其上的红绸碎片,无风自动,轻轻拂过他的指尖,传递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感。
阿萝……
这个念头刚起,识海中便如同被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少年监察者消融前那声“你终成监察”的诅咒,与青萝最后那句透着无尽惊惶的“小心树”的警告,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神智!这株桃树,以初火源种残烬、青萝量子血泪和他自身道骨为薪柴催生,是希望之种,还是监察体系更深、更恶毒的寄生?
就在这疑惧丛生、心神激荡的刹那!
嗡——!
身前不远处,那片扭曲的青铜管道与巨大齿轮残骸堆积的阴影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星砂光芒,顽强地穿透了厚重的尘埃与黑暗,骤然亮起!
那光芒断断续续,忽明忽灭,如同垂死之人最后挣扎的心跳。每一次明灭,都在冰冷的虚空中艰难地勾勒出几个扭曲、残缺、却带着刻骨铭心气息的古老仙文!
云逸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那光芒的气息……是阿鲁!璇玑座下大弟子,他的师兄!那扭曲的仙文笔画,正是阿鲁独有的、带着几分不羁狂草的印记!
光芒艰难地闪烁、勾勒:
“师……弟……” 字迹扭曲,仿佛书写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光芒剧烈跳动,几乎熄灭,又顽强地亮起:
“勿信……树……”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云逸心头!勿信树?是指这救了他性命的桃树?!
光芒变得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燃烧灵魂的执念,拼尽全力凝聚出最后的信息:
“归墟……门……后……原始……武道……钥匙……”
最后几个字迹还未完全凝实,那点星砂光芒便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剧烈地明灭了几下,噗的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虚空中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弱光痕,以及那冰冷死寂的黑暗。
“阿鲁师兄!”云逸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身体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力量,猛地向前扑去,染血的手指抓向光芒熄灭的地方。
触手所及,只有冰冷、粗糙、布满厚厚尘埃的青铜残骸。那点星砂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识海中那扭曲的仙文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烫!
“勿信树……归墟门……原始武道……钥匙……” 信息碎片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云逸混乱的脑海。
阿鲁的警告与青萝的警告截然相反!这株桃树,到底是什么?归墟门……是叶脉间倒映的那扇青铜巨门吗?原始武道钥匙……又是什么?难道璇玑师尊当年深入监察体系,并非仅仅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寻找……某种更本质的东西?一种能对抗甚至超越监察体系的、此界最古老的力量本源?
巨大的疑惑和冰冷的危机感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璇玑的布局,比他想象的更深、更险!阿鲁拼死传递的信息,指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金属节肢在摩擦,从四面八方、从堆积如山的青铜残骸深处传来!
云逸猛地抬头,仅存的右眼在黑暗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强忍着剧痛将残存的感知提升到极致。
来了!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一些拳头大小、通体由细密青铜零件构成的蜘蛛状傀儡,正从齿轮的缝隙、管道的破口、锈蚀的孔洞中悄无声息地爬出!它们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暗红色光芒,八条细长的节肢移动迅捷而精准,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