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残红。
听竹轩荷塘边，鹿彦祖瘫坐在一堆湿漉漉的墨绿色水藻边，水藻还散发着腥臭气味，他大口喘着粗气，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身上的灰色弟子服早已被汗水和溅起的塘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混合着水藻特有的腥腐气味，难闻得让他自己都直皱眉头。双手更是沾满了滑腻的藻液和漆黑的淤泥，指甲缝里都塞满了墨绿色的残渣。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与这片顽固的藻泽搏斗。依靠着水下暗流和漩涡的战术，他确实成功地将厚实的藻毯瓦解了一部分，将一团团纠缠的水藻扯散、引导到岸边。
但工作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荷塘看着不大，水藻的量和韧性却堪称恐怖。他必须持续不断地输出灵力，精细操控水下的暗流，这对刚刚突破炼气四层的他来说，负担极大。每次将灵力消耗到七七八八，他就不得不停下来，打坐恢复片刻，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如此反复，直到夕阳西下，他也仅仅清理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区域。塘中心那片最厚最顽固的藻毯依旧如同墨绿色的堡垒般岿然不动。
体内灵力空空如也，经脉因为过度运转而隐隐作痛，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潮水般涌来。看着眼前依旧庞大的工程，一股无力感和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妈的……亏到姥姥家了！”他喘匀了气，忍不住又开始骂骂咧咧，“四块下品灵石……这得是把人往死里用啊！早知道是这鬼样子，倒扣两点贡献点老子也认了！”
他抬起脏污的手，闻了闻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脸色更臭了：“操！这味儿……怕不是要腌入味了！”
挣扎着站起身，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他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再硬撑下去，恐怕会损伤根基，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算了，明天再来跟这鬼东西死磕……”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也懒得再去管岸边那堆散发异味的水藻团，步履蹒跚地朝着来路返回。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配合着他那身狼狈和不断飘散的低骂，显得格外凄惨。
“……等老子拿到灵石，非得去膳堂点两份灵米……不，灵兽烫补补！这亏空的，两块灵石都不一定够……”
抱怨归抱怨，但在他内心深处，经过这一下午超高强度的施法练习，对《御水术》的掌控，尤其是对灵力精细入微的操控，似乎又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进步。只是此刻被疲惫和腥臭包围的他，暂时没心思去细细体会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去，清洗掉这一身臭味，然后瘫倒在床上。
然而，就在他转身，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堆他费力拉扯上来的水藻团时，借着最后一点天光，他似乎瞥见一团特别浓稠的藻团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光泽一闪而逝。
“嗯？”他脚步一顿，疲惫的眼睛眯了一下。是错觉吗？还是淤泥里反光的石子？但那股强烈的疲惫感立刻压过了这丝微不足道的疑惑。“管他妈的……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他摇摇头，不再停留，拖着沉重的步伐，融入了渐深的暮色之中。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鹿彦祖迈步而出，神清气爽，眼神明亮，与昨日傍晚那副累瘫了的狼狈模样判若两人。
经过一夜深度吐纳调息，不仅消耗一空的灵力尽数恢复，连经脉因过度运转带来的隐隐作痛也消失无踪。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炼气四层的境界比昨日刚刚突破时稳固了许多，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知和吸纳也变得更加顺畅自然，仿佛身体与这片天地更契合了一分。
他脚步轻快，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院门走去。经过院角那丛兰草时，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随意地一抬手，指尖灵力微涌。
手腕随意一抖，水球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兰草根部，悄然浸润土壤，没有半分浪费。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伸手拉开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缭绕的小径尽头。只有那丛兰草叶片上滚动的晶莹露珠和水球滋润后愈发青翠的色泽，证明着他方才那随意却精准的一击。
“昨天的法子有效，今天得加快速度了。”他边走边盘算着，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力和对御水术更强的掌控信心，“那塘底的中心区域，今天说什么也得给它啃下来！四块灵石，必须到手！”
鹿彦祖再次站在听竹轩荷塘边，晨光下的墨绿色藻泽似乎比昨日更显得狰狞了些。但他此刻心境已然不同，体内灵力充盈，神识清明，昨日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消散大半。
“开工！”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到昨日清理出的区域边缘，双手掐诀，灵力沉入水中。比起昨日的生涩，今日他对水下暗流的操控明显娴熟了许多，心念一动，藻毯下方便涌起数股无形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