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鹿彦祖就被一阵熟悉的香气勾醒了。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门,果然看到狐媚子正在厨房里忙碌,灶台上熬着香浓的小米粥,旁边还摆着一碟清炒时蔬和一碟切得细细的酱瓜。
“醒了?快洗漱吃饭。”狐媚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手下利落地将炒好的菜装盘。
鹿彦祖洗漱完毕,坐到桌边,看着热气腾腾的粥菜,心里还挺受用。这狐媚子,虽然总爱捉弄他,但该照顾的时候倒也细致。他刚端起碗喝了两口粥,却见狐媚子解下围裙,一副又要出门的架势。
“诶?你这又要干嘛去?”鹿彦祖含着粥,含糊不清地问。
狐媚子理了理衣袖,随口道:“这不是快要搬走了么?左邻右舍的,总得提前去打声招呼,日后也好有个走动。再说了,昨日跟李家妹妹约好了,今早一起去集市逛逛,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布料。” 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手腕一翻,那瓶培元丹便出现在她掌心。
她拔开小巧的瓷瓶塞子,小心地倒出一颗绿豆大小、色泽温润的药丸在指尖。然后用指甲稍稍用力,精准地将药丸一分为二,捏起其中一半,自然而然地就递到了鹿彦祖嘴边。
鹿彦祖正端着碗,见状下意识地想放下碗伸手去接。狐媚子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腕往前一送,直接将那半粒药丸塞进了他嘴里,抱怨道:“磨蹭什么?赶紧吃了!我还赶着出门呢。”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和微苦,顺着喉咙滑下。鹿彦祖咂咂嘴,除了感觉一股微弱的暖流缓缓散入四肢百骸外,暂时并无其他特别的感觉。他对狐媚子这种“粗暴”的投喂方式早已习惯,也没介意,只是咽下嘴里的粥,问道:“又要去逛?这回不会又得天黑才回来吧?你要是回来晚,我晚上懒得做饭,就去酒楼对付一口了。”
狐媚子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好哇!晚晚在家做饭您就吃,一不在家就要下馆子?是嫌晚晚做的饭不好吃,还是嫌我管着你了?” 她语气带着夸张的委屈和嗔怪。
鹿彦祖头大,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一个人开火麻烦,随便对付一下省事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我不管!”狐媚子不依不饶,“你就是嫌弃了!这才成亲多久,就……”
两人正闹着,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鹿公子在家吗?”
声音陌生,带着几分清冷。
院子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狐媚子瞬间收了声,一双美眸斜睨着鹿彦祖,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意味。
鹿彦祖也是一愣,这声音他确实没印象,但被狐媚子这么一看,莫名就有些心虚,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啊……”他低声嘟囔。
狐媚子哼了一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走,开门看看去!看看是哪位贵客大清早登门!” 她力道不小,鹿彦祖赶紧放下碗筷,几乎是被她拖着往外走。
鹿彦祖整理了一下衣袍,定了定神,上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两名女子,正是洛神宗的安仙子与其同门师妹。安仙子依旧轻纱覆面,气质清冷出尘。
鹿彦祖一见是她,脸上露出惊讶与惶恐,连忙深深躬身行礼:“拜见安仙子!不知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语气带着凡人面对高阶修士时应有的敬畏,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仙子快快请进!寒舍简陋,还请仙子莫要嫌弃。” 他侧身让开,做出恭请的姿态。安仙子亲至,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心中警铃微作。
安仙子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并未推辞,微微颔首,便迈步走进了院子。她的视线随即落在了鹿彦祖身后那低眉顺眼站着的狐媚子身上,那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这位是……”安仙子声音清冷。
鹿彦祖连忙介绍:“回仙子,这是内子苏氏。” 他侧头对狐媚子道,“晚晚,快见过安仙子。”
狐媚子这才上前半步,依着凡俗女子的礼节,盈盈一福,声音轻柔带着紧张与恭敬:“民妇苏氏,拜见仙子。” 她始终微微垂着头,不敢直视。
安仙子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身后的那名年轻女修则双手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紫檀木箱。
“奉师姐之命,将此番约定之物送达。”安仙子对鹿彦祖说道,并未直言箱内是何。那女修便上前,先将一份地契文书递给鹿彦祖,随后双手将那紫檀木箱递了过来。
鹿彦祖连忙双手去接箱子。箱子刚一入手,他手臂猛地往下一沉,腰背都不自觉地弯了些,身体晃了一下才勉强抱稳,脸上挤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讪笑,喘了口气道:“这……有点沉!有劳仙子了……”
安仙子看着他这番表现,面纱后的目光微动,似乎确认了什么。她语气依旧平淡:“地契与补偿皆在于此,鹿公子可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