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暮色四合。狐媚子看着鹿彦祖吃瘪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她轻轻哼起小调,心情愉悦地甩了甩缰绳。
“夫君,天快黑了,我们找个地方歇脚吧?”
“……随你。”
“那夫君想要住客栈,还是露宿野外?”
“……都行。”
“……闭嘴。”
马车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只留下狐媚子银铃般的笑声,在渐浓的夜色中飘荡。
次日,随着越来越接近龙岩地界,脚下的道路也从乡间土路逐渐变成了更为宽阔平整的官道。路上的行人车马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与之前靠山村附近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鹿彦祖手握缰绳,目光所及,一派繁忙景象。
官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向着龙岩城方向涌动。其中最多的是背着各式工具、皮肤黝黑的工匠他们或成群结队,或独自赶路,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与奔波的疲惫。还有许多拖家带口的普通百姓,用扁担挑着全部家当,妇人牵着孩童,老人拄着木棍,步履蹒跚却方向坚定。他们显然是响应了迁移的号召,前往那座正在崛起的新城寻找安身立命之所。
间或有骑着快马、身着皂隶公服的衙役穿梭其间,他们神色严肃,时而勒马驻足,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疏导人流车流,确保这条交通动脉不至于堵塞。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小商小贩的人,推着独轮车或者赶着驮货的毛驴,显然是嗅到了新城建设带来的商机,准备去碰碰运气。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各种复杂的气味,混杂着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孩童的哭闹声、牲畜的嘶鸣声以及衙役的呵斥声,形成一股喧嚣而充满生命力的洪流。
“好家伙,这阵仗……”鹿彦祖低声自语,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这如火如荼的迁徙和建设前奏,还是感到有些震撼。龙岩镇发现大型灵脉后扩城迁移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影响着方圆百里内无数人的命运。
他注意到,狐媚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回到了马车车厢内,并放下了厚厚的布帘,将自身完全遮挡起来。她容貌气质太过惹眼,在这鱼龙混杂的官道上,低调才是明智之举。此刻,赶车人的角色便完全落在了鹿彦祖肩上。
鹿彦祖定了定神,驱车汇入这官道的人流中。他小心地控制着马车速度,既要跟上大流,又要避免冲撞到行人。
然而,就在他专注于路况时,一种久违刻意压制过的奇异感觉,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再次悄然浮现。
在地底世界,随着修为突破至炼气二层,他的五感确实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和放大。那时,狐媚子便已察觉,并早早传授了他一套收敛心神、控制感官敏锐度的基础法门。毕竟,骤然被过于清晰的世界冲击,对心志是种负担。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地底,或是人烟稀少的靠山村,鹿彦祖一直有意运用这法门,将感官维持在接近常人的水平,心思也多放在环境和打探消息上,并未刻意去观察他人细节,故而相安无事。
可此刻,置身于这摩肩接踵、气息混杂的官道,或许是潜意识里需要更警惕周围环境,又或许是这汹涌的人气本身就像一种干扰场,他之前刻意维持的感官滤镜竟有些松动失效的迹象。
起初只是觉得视野边缘的景物过于清晰,但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试图重新收敛。可就在这收敛与放大的拉锯间,一些不受控制的细节还是钻了进来。
他的目光本能地扫过旁边一个匆匆赶路的年轻工匠的脸。不仅仅是灰尘和汗水,那鼻翼两侧粗大的毛孔,额头上几颗新鲜痘痘顶端泛白的脓点,甚至当对方抬手擦汗时,指甲缝里嵌着的黑灰色泥垢……这些信息如同细小的针尖,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模糊屏障。
胃里一阵熟悉的翻涌感袭来,鹿彦祖心中暗骂一声,立刻强行移开目光,同时更加努力地运转狐媚子所授的法门,试图将那过度敏锐的视觉“压回去。
可麻烦的不止视觉。官道上原本就混杂的气味——尘土、牲口、汗水……此刻仿佛被分解、强化,形成一股股具有强烈冲击性的信息流,无视他尚未稳固的收敛,直冲鼻腔。他能分辨出不同汗味的细微差别,能捕捉到远处飘来不雅的气味,甚至能隐约嗅到某些人身上携带的、不那么健康的气息。这些气味混合成的人烟浊气,对他试图平稳呼吸的努力造成了严重的干扰。
“你大爷”鹿彦祖额头渗出细汗,心中既有对这不适感的厌烦,也有对自己控制力不足的懊恼。他深知,这不是感官本身的问题,而是自己运用和控制的火候还不到家。狐媚子说过,真正的掌控,是收放自如,是需要时能明察秋毫,不需要时能视而不见、充鼻不闻。显然,他现在还处在“放”了容易,“收”回来难的阶段。
他不由得想起在地底时,曾好奇问过狐媚子,为何修士大多远离尘世,跑到深山老林建立宗门、开辟洞府?人间城镇不是更热闹方便吗?还有,为什么没听说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