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星球”宠物店的后间，空气稠得能拧出油来。烘焙箱苟延残喘地嗡鸣，一股子蛋白质烧焦的糊味混着消毒水味儿，顽强地钻进周默的鼻孔，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正盯着手机屏幕上“微笑支付”那个该死的、要求嘴角必须上扬到特定弧度的认证图标，腮帮子都发酸了，付款页面还在无情地转着圈。
“靠！”周默低骂一声，手指用力过猛，差点把屏幕戳穿。
“嘘！”旁边操作台传来一声警告。陈小乐头也没抬，鼻梁上架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号防护镜，镜片上溅了几点可疑的深棕色液滴。他手里捏着个细长的移液管，管尖小心翼翼地悬在一杯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诱人的芋圆奶茶上方。杯子里，那层浓稠的、泛着诡异金属光泽的深棕色液体正缓缓沉降，与上方甜腻的奶茶形成一道泾渭分明、令人胃部不适的界线。
“轻点，默哥！金元宝老爷的‘精华’好不容易才提纯浓缩到这点儿，”陈小乐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带着点实验室怪咖的兴奋，“厌氧菌，娇气得很，动静大了影响活性。”他脚边的笼子里，那只圆滚滚的金丝熊仓鼠——金元宝，正抱着一小块苹果干啃得忘乎所以，小屁股一撅一撅，浑然不知自己为组织的伟大事业贡献了什么。
周默捏了捏眉心，努力把那股焦糊味和眼前的“生化奶茶”挤出脑海：“你确定这玩意儿真能行？老k那边……”
“放心！”老k的声音从角落一堆电子元件和烙铁烟雾里冒出来，带着焊锡松香特有的焦糊味。他花白的头发支棱着，像顶了个鸟窝，布满老人斑的手却稳得出奇，正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往奶茶杯底粘。“小乐提供的‘菌种’数据精准，我的‘小宝贝’——”他用镊子点了点刚装好的微型震动触发器，“——灵敏度调校到微克级。只要姓秦的跟往常一样，嘬奶茶嘬得够用力，吸管戳破隔层，菌液一下去……嘿嘿，蜂巢那帮孙子给他的高级货，核心电路板上的焊锡，就是这些小家伙的满汉全席！”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
周默看着那杯承载着“厚望”的奶茶，又看看角落里金元宝无忧无虑的肥硕身影，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对抗一个用脑电波编织牢笼的庞然大物，他们最尖端的武器，居然是一只仓鼠的排泄物。“行吧，”他认命地吐了口气，“老规矩，小乐送‘货’。”
陈小乐比了个ok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杯加料的“特饮”，动作轻得像捧着个炸弹——某种程度上，它确实是。
第二天下午三点一刻，阳光懒洋洋地晒着“甜心芋圆”奶茶店门口的塑料桌椅。穿着笔挺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秦瞳准时出现在街角。他步履从容，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化弧度，腕上那块低调奢华的金属腕表——实则是蜂巢配发的加密通讯器——在阳光下偶尔反射出冷硬的光。他径直走向柜台，声音平稳无波：“大杯招牌芋圆奶茶，三分糖，去冰。谢谢。”
柜台后的小姑娘显然认识这位每天雷打不动、只点同一种饮品的熟客，麻利地下单制作。陈小乐穿着宽大的外卖员马甲，压低的鸭舌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混在等单的人群里毫不起眼。他看似随意地靠在门边玩手机，眼角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着那杯被放在取餐台上的、属于秦瞳的奶茶。
秦瞳接过奶茶，修长的手指捏着吸管，“噗”一声轻响，塑料尖轻易刺破了杯口的封膜。他习惯性地用力吸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享受着芋圆的软糯和奶茶的香甜。
就在吸管刺破奶茶杯内部那道无形隔膜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周遭噪音淹没的震动从杯底传来。紧接着，杯底那层深棕色菌液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猛地向上翻涌，精准地扑向吸管刺破的微小缺口！
滋…滋滋！
秦瞳手腕上那块价格不菲的“腕表”，屏幕毫无征兆地爆出一片刺眼的雪花！表壳缝隙里猛地窜出一股带着焦臭味的青烟！金属表带瞬间变得滚烫，灼痛感狠狠刺进皮肤！
“嘶！”秦瞳倒抽一口冷气，剧痛让他条件反射地想甩脱腕表，眼中属于商业精英的冷静面具瞬间碎裂，暴露出底层特工特有的、淬了冰的狠戾凶光。他左手猛地探向西装内袋，那里藏着的硬物轮廓清晰可辨。
变故陡生！
“汪！汪汪汪——！！！”
炸雷般的狂吠毫无预兆地在秦瞳脚边炸开！声音洪亮、急切，带着一种生理需求无法满足的暴躁。一条体型彪悍、肌肉虬结的黑色杜宾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从旁边扑出，目标明确——秦瞳刚刚下意识甩手时碰倒的那个街边垃圾桶！
巨大的冲击力让半满的垃圾桶“哐当”一声翻倒在地，里面的空奶茶杯、纸巾、果皮稀里哗啦撒了一地。杜宾犬完全无视这片狼藉，硕大的脑袋死死拱在翻倒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