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频振动切割头的微型工具。她动作迅捷无声地滑到门后,将复制器贴在门禁读卡区。屏幕上数据流飞快滚动,几秒后,“滴”一声轻响,代表复制成功的小绿灯亮起。她没有选择开门——门外走廊有监控。
她的目标,是房间角落那个被厚重防尘网覆盖的、早已废弃的通风井入口。老旧的金属格栅用四颗锈死的螺丝固定着。林柚拿出微型切割工具,对准一颗锈蚀的螺丝帽。工具头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高频蜂鸣,接触点瞬间变得通红,坚硬的锈蚀如同黄油般被轻易熔开。不到三十秒,四颗螺丝帽被无声熔断。她取下切割头,换上一个带强力吸盘的微型把手,用力一拉,沉重的金属格栅被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散发着陈年灰尘和铁锈腥气的方形井口。
通风井垂直向下,深不见底。井壁上固定着锈迹斑斑的金属梯。林柚没有丝毫犹豫,将轮椅卡在通风井口作为掩护,身体如同灵巧的壁虎,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沿着冰冷的金属梯快速向下攀爬。黑暗和浓重的灰尘味包裹着她,只有袖管里那支“振动牙刷”的震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地敲打着她的皮肤,指引着方向。
向下攀爬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震动强度达到了顶峰,袖管里的“牙刷”马达疯狂嗡鸣,震得她手臂发麻。旁边井壁上出现一个横向的、更大的通风管道分支口,同样被金属格栅封着。格栅后面,隐约透出闪烁的、冷色调的微光。
林柚将眼睛贴近格栅的缝隙。
眼前的景象,让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格栅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挑高的地下空间,冰冷的白光从天花板成排的无影灯上倾泻而下。下方,数十张如同牙科手术椅的金属躺椅呈环形排列,每一张椅子上,都固定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统一蓝色条纹病号服、形容枯槁的老人!他们的头上,紧紧箍着一个银灰色的、布满密集电极触点的金属罩,沉重的线缆如同怪物的触手,从金属罩后面延伸出来,汇聚到中央一个嗡嗡作响、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庞大圆柱形设备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老人的脸!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他们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极端割裂的状态!一部分人的脸扭曲着,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睛瞪得极大,眼白充血,整张脸沉浸在一种极度狂喜的痉挛中,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像是在无声地狂笑!而另一部分人,则完全相反,面部肌肉松弛到极致,眼神空洞茫然,嘴巴微张,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如同彻底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到了极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在同一个空间里无声地演绎着,形成一幅诡异到令人窒息的地狱绘卷!
在环形设备阵列的正中央,一面巨大的监控屏幕悬挂着。屏幕上,跳动着冰冷的蓝色数据流和不断刷新的脑波图谱。屏幕顶部,一行猩红的粗体标题像凝固的鲜血:
林柚的指甲深深抠进通风井冰冷粗糙的混凝土井壁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认出了编号d7-09躺椅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她母亲!母亲枯槁的脸上,正交替浮现着那种令人心碎的狂喜痉挛和彻底的麻木!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和冰冷恐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堤坝!脑波灌溉…他们真的在干这个!把活生生的人脑,当成庄稼一样“灌溉”,强行催生所谓的“幸福态”!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地下空间的死寂!尖锐的音波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柚的耳膜!整个地下空间瞬间被旋转闪烁的刺目红光笼罩!
林柚心脏骤停!被发现了?通风井有传感器?
她猛地回头!
一张肥胖、冷漠、如同石膏面具般的女人脸,正堵在她刚刚爬下来的垂直通风井口上方!惨白的灯光从她身后打来,将她壮硕的身影投射成一片巨大、浓黑、充满压迫感的阴影,如同深渊巨口,将下方井道里的林柚完全笼罩!
正是刚才给她喂药的护工!
护工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透过通风井的格栅,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锁定了贴在井壁上的林柚。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拉出一个僵硬、冰冷、如同用尺子画出来的标准“微笑”,在闪烁的警报红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37床,”护工平板的声音透过警报的间隙,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清晰地钻进林柚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心上,“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