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几乎是撞开老k那扇用废旧电路板加固过的铁皮门时,肺里像塞了两团烧红的火炭。城市边缘的工业区夜晚空旷得瘆人,只有远处高速公路上车灯拉出的模糊光带,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巷子里回荡。背包里那个仓鼠牌屏蔽罩硌着他的肋骨,每一次颠簸都提醒着他林柚正身处险境。
“老k!屏蔽罩原型!快!”周默把背包甩在堆满不明电子元件和半成品的工作台上,震得几个螺丝钉叮当乱跳。他顾不上解释,手忙脚乱地拉开拉链,掏出那个用导电胶带缠得像个破布娃娃的银纤维包裹。“小乐那边在复制,这是第一个!能废掉蜂巢手环贴!林柚那边…她发信号了!”
老k正佝偻着腰,跟一台外壳焦黑、冒着可疑青烟的微波炉较劲。他戴着焊工用的放大镜护目镜,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如鹰。听到“林柚发信号”,他布满油污和老茧的手指猛地一顿,丢下手里焦黑的磁控管零件。他没说话,只是迅速抓过那个屏蔽罩,动作快得与他花白的头发和迟缓的外表毫不相称。
工作台上方悬挂的、由几十块不同型号废旧显示屏拼接成的监控墙,此刻正无声地播放着城市各处的公共摄像头画面。其中一块屏幕被特意放大,显示的正是绿洲疗养院那栋在夜色中如同巨大苍白贝壳的建筑。大门紧闭,停车场空空如也。那辆载着林柚和其他“投诉者”的大巴,如同被怪兽吞噬,消失无踪。
“信号源?”老k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铁锈。他一边问,一边麻利地用万用表测试着屏蔽罩几个接口的阻抗,另一只手已经抓起一把精密焊枪,准备进行加固。
“一次性通道,只收到‘已发车’两个字。”周默语速飞快,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疗养院就是个信息黑洞!陈正被停职,能动用的官方资源有限,我们得靠自己!屏蔽罩要尽快改装,最好能集成进更小的设备,或者…”他目光扫过老k工作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或者伪装成别的什么东西,能带进去!”
老k点了点头,焊枪尖头亮起一点幽蓝的弧光,精准地点在屏蔽罩一处松动的银纤维边缘。刺鼻的松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基础设计…不错。仓鼠…立功了?”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绿洲疗养院的画面,眼神凝重,“那地方…磁场…不对劲。被动屏蔽…不够。得…主动干扰。”
他放下焊枪,转身在身后堆到天花板的零件山里翻找。金属碰撞的哗啦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周默焦躁地踱步,目光不时瞟向监控墙。除了绿洲疗养院那片令人窒息的空白,其他屏幕上显示着城市的日常:深夜便利店亮着灯,空荡的公交站台,还有…等等!
周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扑到监控墙前,死死盯住左下角一块显示着“滨河儿童公园”夜视画面的屏幕。
画面里,公园早已闭园,只有几盏昏暗的地灯勾勒出滑梯、秋千和旋转木马模糊的轮廓。死寂一片。但就在那架褪色的旋转木马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伪装成景观石的摄像头捕捉到了一抹极其短暂的红光!
那红光不是路灯的反光,它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冰冷的锐利感,一闪即逝,位置…似乎就在旋转木马顶棚的阴影里!快得像幻觉,但周默在电台工作练就的对异常影像的敏感神经瞬间绷紧!
“老k!公园!看!”周默的声音因紧张而变调。
老k动作一顿,浑浊的目光投向那块屏幕。他布满老人斑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那块公园监控画面被放大、再放大,图像变得粗糙,噪点增多。老k调出了录像回放,一帧一帧地慢放。
那抹红光再次出现。这一次,在慢镜头下,它的轨迹清晰可见——它并非固定光源,而是从一个点射出,极其稳定、极其精准地,扫过空旷的公园地面,短暂地停留在旋转木马的一根立柱上,然后又迅速消失,如同毒蛇吐信。
“激光…瞄准指示器。”老k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军用级…窄光束。红外…或近红外。肉眼…难辨。”他指了指屏幕上红光扫过的立柱位置,“那里…没有目标。”他的手指移向公园边缘栅栏外一处更高的、被树荫笼罩的屋顶轮廓,“发射点…在那里。视野…覆盖公园入口…和…这条路。”
周默顺着老k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骨。老k作坊所在的这条僻静后巷,是通往滨河儿童公园侧后方的捷径!如果有人知道他要来找老k,并且预判了路线…那个狙击点,正好能覆盖他刚才跑过来的方向!他刚才,很可能就在那死亡红光的边缘擦过!
“冲我来的?”周默喉咙发干。蜂巢的动作这么快?还是疗养院那边露馅了?
“不确定。”老k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监控墙上其他公园入口的摄像头画面,一片死寂。“但…不是巧合。蜂巢…养着‘清洁工’。”他口中的“清洁工”,显然不是指打扫卫生的。老k迅速切回实时监控,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试图调取公园附近其他可能拍到狙击点的民用摄像头画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