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你没法静心!尤其是金融区这个,听着软绵绵,但那个调子老在脑子里转,想点别的都费劲!搞得我摸鱼…呃…休息时间都少了!绩效奖金都受影响!”她愤愤地用拖把杵了下地面,表达对“摸鱼权”被剥夺的强烈不满。
音乐干扰思维?让人无法静心?摸鱼困难?周默捕捉到了关键词。这更像是某种持续性、低强度的认知干扰或注意力引导!
“张姨,您这抱怨太有价值了!这是重要的民生反馈!我记下来,回头向台里反映!”周默立刻掏出他那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的旧手机,装模作样地打开备忘录记录,心里却翻江倒海。他需要数据!更硬核的证据!
接下来的两天,周默化身“厕所声学研究员”,扛着他的破烂分贝仪和频谱分析设备(一个用旧手机加自制app魔改的玩意儿),穿梭于深港市不同阶层的公厕之间。从金碧辉煌的cbd到机器轰鸣的工厂区,从鸟语花香的公园到污水横流的棚户区临时厕所。
数据像冰冷的潮水般涌来,在他自制的简陋分析软件上汇集成清晰的图表:
冰冷的数字和频谱图,与张姨们充满生活气息的吐槽,在周默眼前交织碰撞,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绿洲在利用遍布全城的公厕音箱系统,根据区域“价值”(gdp、人群阶层),投放不同版本的《微笑曲》,实施精准的、差异化的神经调谐!
这哪里是背景音乐?这是覆盖全城的、无形的神经调节网格!是绿洲用声音编织的、针对不同阶层的“思想牢笼”!用厕所当发射基站,简直是对人类尊严最极致的嘲讽!
周默看着分析软件上那刺眼的、在老城区公厕频谱图上高高凸起的2-6khz尖峰,还有港口公厕频谱里那代表次声波的、潜伏在底部的<30hz危险信号,一股冰冷的愤怒和荒谬感席卷全身。
他想起自己被迫在《环卫之声》播报坑位占用率的屈辱。现在看来,那只是绿洲庞大控制体系中最微不足道、最可笑的一环!真正的“环卫之声”,是这些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厕所里、杀人不见血的“微笑”魔音!
“张姨,”周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向正在用力擦拭洗手台、嘴里还习惯性抱怨着音乐太软没劲的张姨,“您知道…为啥不同地方放的音乐不一样吗?”
“为啥?”张姨头也不抬,甩了甩拖把上的水,随口道,“还能为啥?钱呗!金贵地方舍得花钱买好听的曲子,我们穷地方就凑合听免费的儿歌呗!绿洲公司精着呢!这叫…呃…精准投放!对,电视广告里说的!”她对自己的用词很满意。
精准投放…周默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是啊,精准投放。精准投放精神麻醉剂,精准投放认知枷锁!绿洲用看不见的声波,给整座城市划出了森严的等级,连拉屎的时候都不放过!
他收起设备,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播放着优雅爵士乐、如同微型音乐厅的“五星级”公厕音箱。那流畅的萨克斯旋律,此刻在他耳中,如同魔鬼诱惑的低语。
周默转身走出金鼎大厦,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西装革履的白领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金融区特有的、被精心调谐过的“得体”疲惫。背景里,若有若无的《微笑曲》爵士版旋律,似乎正从各个角落的通风口、绿化带音箱里流淌出来,温柔地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他深吸一口气,混合着汽车尾气和咖啡香味的空气涌入肺腑。手指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标记着各个公厕坐标和音乐类型的自制地图。
绿洲,你们用声音给城市分了阶级?
行。
老子就用这泡屎坑里挖出来的“声学研究”,把你们的“和谐”面具,撕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