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黄暮色中,焦黑的梁柱斜插地面如同巨兽骸骨。
药庐废墟还有着上升起缕缕青烟,混着草木灰烬与丹药残留的气息随风飘散。
王易半倚在竹制病榻上,苍白面容因剧痛微微抽搐,断裂的肋骨随着呼吸发出细碎摩擦声。
玄真子枯瘦的手指搭在他腕间良久未动,眉峰紧锁似千年沟壑:“缺了君山雪莲为主药,便是大罗金仙也难续此命。”
汪艾青跪坐在丹炉残片前,素白指尖摩挲着师父遗留的玉简。
羊皮卷轴在她掌心展开时发出脆响,朱砂绘制的符箓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微光。
“以身为炉,纳天地灵气入体……”她轻声读着上古丹诀,目光转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闭关洞府。
那里曾是师父炼制九转金丹之地,如今石门紧闭,唯有石缝间渗出丝丝寒气。
…
徐仙背着牛皮卷轴踏上蜿蜒山路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他腰间悬着的铜镜不时闪烁奇异光芒,那是师父特意加持的寻宝法器。
路过溪流旁,他俯身将铜镜浸入水中,镜面泛起涟漪后映出百里外的毒瘴林——七色珊瑚状灵草正在妖雾中若隐若现;
千里之外的火山口喷发着蕴含火精的矿石,炽热气息隔着水镜都能感知分明。
第一站便是迷雾谷。此地终年被紫黑色毒瘴笼罩,寻常修士踏入三步即昏厥倒地。
徐仙却毫不畏惧地走入浓雾深处,手中捏着特制的避毒珠转动如飞。
当他寻到那株通体晶莹的九叶紫参时,三条碧鳞蛇正盘绕守护。
少年屏息潜伏在树冠上观察整日,发现蛇群每日正午会陷入短暂休眠。
趁着这个空档他如落叶飘坠般滑入参圈范围,割取根系时故意留了少许须根。
果然不出所料,苏醒的蛇王追着他射出三枚毒牙形态的风刃,全被早有准备的铜镜挡下。
阿九并非真的放任徐仙独自冒险。
每当月光盈满之时,她总会借着宗门至宝“观天镜”遥看他的踪迹。
镜中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少年在火山口采集岩浆结晶被热浪掀翻;
于冰瀑下凿取千年寒髓险些冻僵;
跟独角犀牛赛跑争夺七色花蕊……每次遇险都能化险为夷,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庇护这个倔强的孩子。
某夜观天时,镜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阿九定睛看去,只见徐仙被困在一处布满磷火的洞穴里,周围游弋着形如鬼魅的幽影。
她正要出手相助,却见少年从容取出怀中玉符掷向空中。
符箓化作金光罩住全身瞬间消失不见——原来是师父留下的保命手段。
少女轻抚镜框喃喃自语:“老头子倒是学聪明了。”
随着高层战力凋零,越来越多事务压在阿九肩头。
她既要安抚躁动不安的新晋弟子,又要重新规划防御阵法,还得抽空指导年轻剑修基础功法。
某日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书后,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奔向未损毁的藏经阁,在积灰的典籍里翻找关于“以阵代丹”的记载
——这是帮王易续命的唯一希望。
深夜时分,阿九独坐议事殿研读古卷。烛火在她侧脸投下摇曳光影,案头摆着新绘的护山大阵图纸。
门外传来轻柔脚步声,温玉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汤走进来:“师妹该歇歇了。”
她眼角皱纹里满是关切,“你已三日未合眼矣。”
阿九揉了揉酸涩眼眶笑道:“待我参透此阵关键处便睡。”
话音未落,手中狼毫笔突然顿住——图纸角落隐约浮现金色符文!
闭关三个月后,汪艾青所在的洞府突然霞光万丈。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九道紫电劈开云层直贯峰顶。玄真子望着这异象抚掌叹道:“好徒孙!竟引动了九天应愿雷!”
太上长老拄着断裂的拂尘踉跄而来,浑浊眼眸迸发精光:“此乃丹道大成之兆!”
雷声轰鸣中,石门轰然洞开。
浑身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女子踏出石室,身后跟着只巴掌大的玉兔——那是炼化失败的残次品意外通灵所化。
她抬手招来清泉濯足时,露出腕间守宫砂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流转着星辉的丹纹。
当看到昏迷不醒的王易时,汪艾青眸光微凝,袖中飞出数枚散发着莹润光泽的丹丸落入其口中。
徐仙归来那日恰赶上宗门演武大会。
他背着鼓胀的行囊走进山门时,正撞见阿九手持改良版的护山大阵模型与人辩论。
少年从卷轴底层抽出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