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萤”号的会议室再次沦为风暴之眼。玄戈提出的新条件——深入帝国边缘星域,主动攻击与司徒隐勾结的保守派走私势力——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每个人坐立难安。先前关于是否与帝国接触的争议与之相比,简直成了和风细雨。
“……简直是疯了!彻头彻尾的疯了!”一位原星盟殖民地代表,声音因激动而尖利,他挥舞着手臂,几乎要戳到全息星图上那些标注的帝国贵族纹章,“我们是谁?‘黎明阵线’!我们反抗的是司徒隐的暴政,为的是星盟的未来!现在却要调转枪口,去帮帝国的太子爷清除异己?这成了什么?帝国雇佣兵?那我们与那些为钱卖命的星际海盗有何区别?!道义何在?立场何在?!”
“李代表说得对!”另一人立刻附和,他是位深受帝国边境冲突之苦的矿区工会领袖,脸上还带着旧日伤痕,“帝国佬没一个好东西!那玄戈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改革派,什么太子心腹,剥开画皮,还不是想利用我们当刀使?咱们今天帮他砍了保守派,明天他的刀就会架到我们脖子上!这浑水,万万蹚不得!”
舱室内群情激愤,反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恐惧、愤怒、对过往伤痛的记忆、对立场迷失的担忧,种种情绪交织沸腾。巴图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他虽然信任凌烨,但此次提议着实触及了他的底线,闷声道:“俺老巴不怕死,但让俺替帝国打仗,俺…俺心里这坎过不去!”
索恩博士擦拭着眼镜,眉头紧锁,学者式的谨慎让他看到了更多技术层面的风险:“此举确实风险超乎想象。帝国保守派势力盘根错节,其私军战力不容小觑。即便玄戈提供情报与方便,我等深入虎穴,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之局。更遑论此举可能彻底激化与帝国部分势力的矛盾,为我等树敌更多。”
眼看共识即将走向彻底的否定,凌烨与苏玥对视一眼,知道必须开口了。
苏玥率先起身,她没有提高声调,而是将一组冰冷的数据投射到主屏幕上:“诸位,请冷静。请看这是玄戈提供的、经过我方初步验证的走私船队清单及其运输物资明细。”
屏幕上滚动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高纯度灵源燃料(足以维持一支舰队数月作战)、战略级舰用合金(型号与司徒隐新建‘净土’平台外装甲完全匹配)、‘神经束波干扰器’成品(数量足以武装三个整编师)…
“这些,不是普通违禁品!”苏玥声音清冷,却带着巨大的力量,“它们正在,或即将被用于强化司徒隐的战争机器,用于更快地建造‘永恒净土’,用于更有效地镇压所有反抗者,用于将更多星盟同胞变成失去自我的行尸走肉!打击这些船队,不是在帮玄戈,而是在斩断伸向司徒隐的输血管道!是在救我们自己,救无数可能因此而被毁灭的生命!”
她的话,将焦点从“为帝国服务”拉回到了“打击司徒隐”的核心目标上。
凌烨紧接着站起,他目光如磐石般扫过全场每一张激动或疑虑的面孔:“我知诸位恨帝国,凌某亦然。我亦知玄戈绝非善类,其心叵测。然则,请诸位试想,若因仇视帝国,便对此等资敌行为视若无睹,任由这些刀剑弹药送入司徒隐手中,再来屠戮我等及我等誓死守护之人,此岂非迂腐?岂非另一种形式的助纣为虐?!”
他走到星图前,手指重重敲在那些航线上:“玄戈欲借我之力铲除政敌,我等又何尝不能借其情报,毁灭司徒隐之羽翼?此非为他火中取栗,实乃虎口夺食!所得一切物资,将用于武装我等,壮大‘黎明阵线’!此消彼长,方是生存之道!”
“可…可若是帝国圈套?”有人颤声问。
“所以需要慎之又慎!”凌烨斩钉截铁,“情报真伪,需苏玥带队反复核验!行动计划,需诸位共同推演,预设所有最坏可能!行动范围,严格限定,绝不容帝国势力借机渗透!此次行动,非是向帝国低头,而是以我为主,利我所用,险我所控!”
“但名声坏了怎么办?”那位李代表痛心疾首,“外界若知我等攻击帝国船只,司徒隐必大肆渲染,我等百口莫辩!”
“名声?”凌烨目光陡然锐利,“是虚无缥缈的名声重要,还是实实在在削弱敌人、拯救生命重要?是守着所谓‘纯粹’而坐视敌人壮大重要,还是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与魔鬼做交易也要搏一线生机重要?!我等之行,问心无愧!功过是非,留待日后幸存者书写!若因惧惮污名而裹足不前,那才是真正辜负了‘黎明’二字!”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舱内陷入了另一种沉默,不再是单纯的反对,而是充满了挣扎、权衡与痛苦的思考。
巴图猛地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他看着凌烨,又看了看苏玥屏幕上那些刺目的物资清单,最终狠狠一跺脚:“他娘的!理是这么个理!看着这些东西送到司徒隐老贼手里,老子更憋屈!干!但是凌先生,计划必须万无一失!俺这条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