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的星环在穹顶凝滞,原本该如流水般穿梭的星槎尽数锚定在泊位,只有几盏应急灯在巨大的厂房里明明灭灭。停云提着绣着银线流云的裙摆,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星槎外壳,那上面还残留着常年运转的馀温,此刻却象失了魂魄的巨兽,安静得让人发慌。
“星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她轻声念着当年在《罗浮仙州风物志》里见过的句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当年听司舵大人说,回星港的星槎连起来能绕仙舟三圈,如今倒成了这幅模样。”
转身时,广袖上的银铃轻轻作响,她看向列车组众人,神色瞬间变得郑重:“这里可不是普通的港口,是整个罗浮的星槎生产线。从龙骨锻造到灵航内核校准,全在这穹顶之下完成。一旦停摆,仙舟对内运输的补给船、对外通商的商船,恐怕都要在星海中抛锚。”
话刚说完,她又捂着嘴笑了起来,眼尾的狐族特有的红纹弯成好看的弧度:“不过也算是好事,省得我跟着使团天天应付那些斤斤计较的商客,权当给自己放个长假了。”
“停云小姐倒是心大,就一点不担心仙舟?”三月七抱着骼膊,歪着头看她,发梢的粉色在昏暗里格外显眼。
“哎呀,经商的人最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停云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联盟成立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年魔阴身之乱不比这凶险十倍,不也挺过来了?今日这点乱子,算不得什么。”
她话锋一转,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瞬间变得恭谨:“不过有言在先,要是真遇上卡夫卡,还请恩公们自便。小女子就是个文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真打起来,也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给各位喊加油罢了。”
“你是不想参加战斗吧?”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却直戳要害。
停云的耳朵轻轻耷拉下来,原本明亮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声音委屈巴巴:“恩公这是什么话?你们连魔阴身都能较量,小女子不过是个管文书的小吏,万一卡夫卡突然爆起伤人,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她指尖绞着衣袖,声音更低了:“狐族的寿命本就不如仙舟人长久,我还想安安稳稳再过一百几十年,看看星槎重新运转的样子,就饶了我吧。”
“况且司舵大人只让我接引各位通过星槎海,这和我平时出使天外、周旋商客没什么两样。”她象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真遇上战斗,我没第一时间带着人疏散,还为你们借来谛听探查消息,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了。”就饶了我吧!
说着,她微微嘟起嘴,那双狐狸眼眨了眨,可怜的模样让人实在不忍心再责备。
三月七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下次见到御空,我一定好好打打小报告,说他手下的文官遇到事就躲。”
一直沉默的瓦尔特这时走上前,目光扫过停云,语气沉稳:“放心,我们不会勉强你。追踪卡夫卡和战斗的事,交给我们就行。接下来引路的事,就要辛苦停云小姐了。”
停云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对着瓦尔特深深一福:“多谢恩公体谅!前面就是星槎海的入口,我这就带各位过去。”说着,她转身在前引路,广袖拂过空气,银铃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回星港里格外清淅。
星槎海的穹顶布满裂痕,破碎的琉璃映着下方猩红的光——丰饶孽物的触手如绞索般缠绕,丹恒的长枪在掌心转出凌厉枪花,却始终无法突破孽物层层叠叠的防御;罗刹手持刺剑,金色的发丝被血雾染成淡红,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唯有李素裳握着轩辕剑,剑身上的剑文明明灭灭,却因气息不稳,连斩出的剑气都带着颤意。
这些家伙也太难缠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多?难不成是整个星槎海的丰饶孽物都跑咱这来了?
穹顶之上,墨良斜倚在断裂的星槎龙骨上,玄色衣袍被气流吹得猎猎作响。他垂眸看着下方苦战的三人,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龙骨,发出沉闷的声响。“要下去吗?”他扭头看向身旁的镜流,对方的白发在阴影里泛着冷光,目光却死死锁着罗刹的方向,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凝滞。
镜流终于收回视线,喉间滚出一声轻应,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时间紧迫,快走吧,阿墨。”
“好。”墨良轻笑一声,身体如落叶般纵身跃下,下坠的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悬着的那块将军令牌。在靠近战场的瞬间,他忽然朝着李素裳的方向抬了抬手,声音隔着呼啸的气流传来:“小姑娘,借你的剑用用。”
话音未落,李素裳手中的轩辕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剑身上的剑文如星火般亮起。不等她反应,大剑已然挣脱掌心,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墨良而去,剑刃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竟象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般温顺。
墨良单手握住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