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车厢的星光似乎比刚才更柔了些,落在丹恒和墨良身上,象一层薄薄的纱。丹恒就这么站在墨良面前,目光沉沉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卡住,最终只吐出半句:“你当年……”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对吗?”墨良没等他说完,便浅笑着接了话,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他太清楚丹恒心里藏着的疑问,那些年的空白,就象一根刺,扎在丹恒心头太久了。
丹恒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的沉寂象是被风吹起了一丝涟漪,却依旧绷着身子,仿佛下一秒眼前的人就会化作泡影。
墨良朝着一旁的座椅抬了抬下巴,语气轻松:“先坐吧,说来话长——不过这会是个很有趣的故事哦。”
丹恒乖乖坐下,身体却依旧紧绷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墨良,那眼神里藏着的,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害怕这一切只是不真实的幻想,害怕伸手一碰,就会碎掉。
“很累吧?丹枫。”墨良突然开口,声音轻得象叹息,“没人理解你的想法,没人懂你的心思,隐藏自己一定很累吧?连最开始无条件支持你的应星他们,最后也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丹恒猛地攥紧了手,指尖泛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墨良的话,象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藏得最深的心事,那些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过往,就这么被直白地摆在了眼前。
墨良看着他沉默的模样,悠悠地抬头望向列车顶,双手撑着座椅边缘,整个人仰坐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戳心:“丹枫,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想骂你几句——搞出这么多破事。可换个立场想想,如果是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死亡,我也会这么做,而且永不后悔。无论是你、应星、白珩,还是景元、阿流、恒阳……所以,别再困在过去了,我们从来没怪过你。”
他顿了顿,突然憋不住笑,肩膀微微抖动:“只不过,他们那报复的手段,确实有点太极端了……噗,不行了,我编不下去了,实在有点想笑。”
丹恒就这么看着他,刚才攥紧的拳头又紧了紧,指节泛白,莫名的有点想揍这个没个正形的人。但下一秒,他又缓缓松开了手,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些,万年不变的平静脸上,终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或许,是吧。”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也只能任由发展了,有啥好悲伤的?”墨良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不过是一次小挫折而已,过去的都该过去了。我去把阿流带过来,你们好好聊聊——希望她不会一见面就用剑砍你。”
丹恒看着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希望如此。”话音落下时,他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松了些——原来,那些藏了几百年的愧疚与迷茫,在墨良这几句没正形的话里,竟悄悄有了和解的模样。
墨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房间,嘴角还挂着没褪去的笑意——刚才和丹恒聊天时,那些憋不住的笑意在胸腔里打转,连带着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可笑意之下,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复杂心绪:当年丹枫一意孤行,用化龙妙法强行复活自己,他不是不恼怒,只是看着丹恒眼底的愧疚,那些气话终究没说出口。最让他意外的是恒阳那混小子竟然也掺了一脚,要是当初没有他搅局,他一个丰饶令使随手一个镇压,再把后续的破事理顺,哪会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丹枫试过复活无果,估计也会彻底死心,哪来这么多纠缠。
“唉,真是事事不如料。”墨良挠了挠头,心里暗自嘀咕。他原以为自己的猜想就算不准,也差不到哪去,可到头来,竟一个没中。就连他当年最保险的安排——给阿流留的那封信,本以为就算镜流最后一天才知道真相,如实相告后,至少能打消丹枫复活的念头,不至于让事情彻底失控。可谁能想到,从头到尾,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偏偏是那位心细如发的剑首。
“果然如艾莉欧预言的那样……”墨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很快晃了晃脑袋,“但也不是完全没变,不是吗?”至于那个帮着丹枫瞎折腾愚蠢的欧豆豆桑,他暗暗记下:等有空了,得去药师那儿把人“要”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思绪间,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异样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与列车上恒温的空气截然不同。墨良愣了愣,抬眼望去,只见床上的镜流正辗转反侧,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模样有些反常。
“这又是干啥嘞?”墨良心里犯起嘀咕,眼底闪过一丝捉狭,“难不成是阿流想的新型‘py’?”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旁,尤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手复在镜流的额头上——下一秒,他象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那温度滚烫得惊人。
镜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触碰,缓缓睁开眼。平日里清明锐利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神迷离,嘴角还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