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良立于苍雷的龙背之上,衣袍被宇宙的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远处,罗浮那庞大的舰体已近在咫尺,舰身流转的流光扑朔迷离,熟悉的气息顺着风扑面而来。
他望着那片承载了无数记忆的地方,长舒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喟叹:“罗浮,我又回来了。”
苍雷似是懂了他的心情,龙尾轻轻扫过虚空,带起一串细碎的雷花,往罗浮的方向又凑近了些。
墨良蹲下身,拍了拍它覆着紫鳞的龙头,指尖被龙鳞上的雷电激得微微发麻:“好了,别再往前了。”
他望着苍雷那几乎能遮去小半片天空的龙躯,无奈失笑:“你这体量,都快顶半个罗浮了,真要是直接飞过去,舰上的民众怕是要被吓破胆。还是像从前那样,回我袖中待着吧。”
苍雷象是有些不情愿,庞大的龙躯在虚空中扭捏地晃了晃,尾尖蹭了蹭墨良的衣角。
但终究还是听话,身上的紫雷微微收敛,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覆着的紫鳞渐渐变得细密,龙角也收得小巧,不过片刻,便缩成了一条指节长短的紫色小龙。
它亲昵地蹭了蹭墨良的手腕,随后“嗖”地一下钻进了他的袖中,只在袖口留下一小截晃动的龙尾。
墨良感受着左臂袖中传来的轻微动静,那熟悉的、小龙缠绕腕间的触感与记忆重叠,忍不住浅笑道:“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连待的位置都没换。”
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不远处的罗浮舰体,舰上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依稀可见。心念微动,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舰身掠去。“不知这许久不见,罗浮又变了多少呢?”他轻声自语,身影很快便融入了罗浮的光影之中。
神策府的晨阳刚漫过雕花窗棂,案台上的青瓷笔洗还凝着露水般的凉意。
彦卿抱着一叠文书进来时,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轻得象落雪,他将文书稳稳搁在案台角落——那处早就堆着半尺高的卷宗,最顶上的民生册页边角已被风掀得微卷。
“将军,这些是地衡司刚呈来的民生文书,涉及地区开发和化外民的安置,需要您过目。”
少年声音清润,垂着眉眼时,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景元正支着肘坐在案后,指尖转着支狼毫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个淡青的圈。
听见动静,他眼尾一挑,目光扫过那叠文书时,像阵风掠过长草,没留半分停留。“知道了,”他指尖一停,笔杆稳稳落回笔山,“麻烦你送到太卜司,交符卿手中。”
彦卿眉尖微蹙,指尖无意识捻了捻袖角。太卜司掌管罗浮航道推演,哪曾管过民生琐事?可这话从自家将军嘴里说出来,倒也不算稀奇事——先前就连战报都要交给太卜司太卜处理,他早见怪不怪。
“是,将军”少年应着,刚要伸手去抱文书,门外却飘来道清冽的女声,像冰棱撞在玉盘上。
“不必了,将军。”
话音落时,粉发少女已立在门坎边。符玄穿一身粉色衣裙,袖口绣着星轨纹路,手里还捏着片刚从太卜司槐树上摘的青叶。她眼尾微扬,扫过案台那堆文书时,眉峰先竖了起来:“将军倒是会省心。”
景元原本还半眯着眼晃笔,见了她,瞬间坐直了些,指尖拢了拢微乱的衣袍,笑意漫到眼底:“符卿好久不见。”他指尖敲了敲案沿,案上那盏刚沏的雨前茶还冒着热气,“近来在太卜司推演星象,没熬坏眼睛吧?”
符玄轻哼一声,青叶在指尖转了个圈,带着草木气的风扫过案台。“劳烦将军挂心,本座好得很。”
她目光斜斜剜过去,见景元还在慢悠悠转笔,语气添了几分捉狭,“倒是将军,整天在案前玩笔弄墨,这神策府的印信,不如借我用用?”
景元笑得眼尾堆起细纹,没接她的话,只抬手往旁边的客座引了引:“符卿既来了,就先坐。此次登门,总不会是来抢我这将军之位的吧?”
“抢?”符玄抱臂站在案前,衣裙下摆扫过一旁的桌椅,“本座要坐,也得名正言顺的坐。”
她话锋一转,眼底的玩笑淡了些,“穹观阵昨夜推演时断了一瞬,星轨偏了半分——我查了整夜星图,才寻到缘由。”
她顿了顿,指尖在虚空划了道星轨的弧度:“还有罗浮外的航道,寅时出现过不明能量异动,快得象流星掠影,转瞬就没了。”
说着,她抬手凝聚出小型的穹观阵指尖凝起层淡紫的光,念咒的声音清而脆:“星轨为引,卦象为凭,叩问天机——此去前路,吉凶何明?”
咒音落时,案上的铜炉香灰突然直竖起来,随后“簌簌”落了满案。
景元却仍支着肘笑,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茶盏:“符卿,说人话。”
符玄睁眼时脸颊微微泛红,正撞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