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年的三月,春风终于拂过仙舟联盟的前线星域。
最后一艘敌舰的残骸在星海中冷却,化作漂浮的陨石,标志着这场绵延已久的战争彻底落幕。
景元站在主战舰的甲板上,明黄色甲胄被星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战场上立足的三道身影,那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镜墨姚、恒天,还有月御。
百年征战,他们的身影从最初的青涩稚嫩,变得如今沉稳可靠,足以撑起一片战场。景元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笑,眼底是如释重负的欣慰,还有一丝长辈对晚辈的骄傲。这场仗,他们赢了,赢得漂亮。
天青将军站在他身侧,手中捏着最后一份前线战报,纸张边缘已被他无意识地捻得起了毛边。
他逐字逐句地核对着,确认每一处战场清理完毕的标注,直到看到最后一行“敌踪肃清,无残馀孽物”,才缓缓舒了口气,将战报叠好收入袖中。转头看向景元,两人目光相接,无需多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感慨——这百年,值了
战场的焦土上,硝烟正慢慢散去。镜墨姚散去周身最后一缕紫色铠甲的光屑,铠甲消散的瞬间,她象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回身便毫无预兆地扑进身后恒天的怀里,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太久的雀跃与疲惫:“结束了!恒天,终于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咯!”
她的白发蹭在恒天的衣襟上,带着战场尘土的微涩,却让恒天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手,带着宠溺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拂过她发间偶尔夹杂的、尚未褪尽的紫色微光——那是她动用湮灭之力的痕迹。
“恩,”他应了一声,声音温和而坚定,“该回家了。”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星域深处,那里是仙舟罗浮的方向。
时隔百年,不知那座漂浮在星海中的家园,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坊市的喧嚣,丹鼎司的药香,神策府的文书墨痕……还有那些等待着他们的人。
不远处的月御抱着手臂,毛茸茸的狐耳微微动了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尾巴尖烦躁地扫了扫地面。
她算是看透这两人了——自从上次在旷野里挑明心意,这俩就天天黏在一起,腻歪得能拉丝。可偏偏又恪守着什么奇怪的规矩,最多就是拉拉小手,趁人不注意时说几句旁人听不懂的情话,那层最关键的窗户纸,愣是迟迟不捅破。
月御晃了晃脑袋,狐眸里满是疑惑:明明心意都昭然若揭了,偏偏要搞得这么迂回,每天旁若无人地撒狗粮,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这到底是什么别扭的相处方式?
她甩了甩尾巴,在心里把这个问题翻来复去地问了好几遍,却只有战场的风呼啸而过,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恒天感受到怀里人放松下来的重量,低头看了看镜墨姚埋在他胸口的发顶,又抬眼看向月御,对上她那“不忍直视”的目光,耳根微微发烫,却还是没松开抱着镜墨姚的手。
镜墨姚象是察觉到了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月御,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把头埋回去,声音闷闷的:“不管她,我们回家。”
恒天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回家。”
月御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交互,再次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算了,不管这俩怎么折腾,总归是结束了。回家,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星风吹过空旷的战场,带着尘埃与硝烟的气息,却也夹杂着一丝名为“归途”的暖意。远处的战舰已经亮起了返航的信号灯,那是家的方向,是等待了百年的安宁与圆满。
命途狭间深处,混沌气流如墨汁般翻涌,却在触及墨良周身三尺时,被无形的紫色力场碾碎成齑粉。
他望着前方悬浮的三面前世镜面,镜面边缘流转着细碎的流光,映出三个模糊却狰狞的轮廓——那是他尚未接纳的前世虚影。
紫色眼眸中,向往与决绝交织成旋涡。
这三面镜,是他跨越十万年命途的最后阻碍。
镜碎之时,便是他拼凑完整自我的终点,那个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描摹过的“完美终点”——不再被神性与人性撕扯,不再被驳杂神力反噬,只做纯粹的、掌控自身命途的墨良。
他缓步走向镜面,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狭间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湮灭之力顺着裂缝滋滋作响,仿佛连时空都在为这场终局震颤。
距镜面丈许时,墨良猛地抬手,掌心雷枪嗡鸣着现世,枪身缠绕的紫电骤然暴涨,如同一头苏醒的雷蛟。
“碎!”
一声低喝划破死寂,无穷无尽的湮灭神力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化作三道紫黑色洪流,精准地撞向三面镜面。
“咔嚓——”脆响连成一片,镜面先是浮现蛛网状裂痕,随即在湮灭之力的侵蚀下寸寸碎裂,最终化为漫天闪铄的光屑,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