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墨姚攥着恒天的手腕往前拽,指尖带着点雀跃的力道,脚步轻快得象踩在风里。
剑首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本就厚重,被她带着冲劲一把推开来,两扇门板撞在门柱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得门梁上悬着的银铃簌簌发抖,细碎的叮当声在门庭里荡开好几圈才渐渐歇了。
恒天被她拉着走,目光掠过门楣上斑驳的朱漆,瞥见那串银铃晃得厉害,铃身刻着的缠枝纹在日头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腕间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带着点烟火气的暖,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她发梢——刚才跑动时被风掀起的几缕白色碎发还翘着,像只不安分的雀儿。
穿过院外那片青石板铺就的天井时,脚边的青笞沾着晨露,空气里飘着廊下紫藤的淡香。
镜墨姚忽然停步,转身时裙角扫过阶边的兰草,指着厨房门口那把竹编面的椅子,眼睛亮得象盛了星子:坐那儿等着,看本姑娘给你露一手!
保准你吃了这顿,下顿还惦记着。
恒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椅子腿上缠着圈细藤,椅面晒得暖烘烘的。
他看着她下巴微扬的模样,嘴角压不住地泛出点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应了声好。
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柄槐木剑还别在那里,剑鞘上的云纹被摩挲得发亮。
还是等她把饭做好了,再趁她不注意还回去吧,
镜墨姚早一头扎进了厨房。
灶台上的铜壶正冒着热气,壶嘴氤氲出的白雾漫过窗棂,在窗纸上晕开一片浅痕。
她利落地拉开嵌在墙里的冰箱门,冷气嘶地涌出来,扑在脸上凉丝丝的。
视线扫过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食材:半扇带皮的五花肉裹着保鲜膜,旁边是条新鲜的鲈鱼;
青菜用竹篮装着,水珠顺着菜叶往下滴,落在隔板上嗒嗒响;
角落里还有袋炸酥肉的半成品,袋子上印着徐澜姐姐常去的那家铺子的字号。
不错不错,她指尖点了点鲈鱼的背,自言自语道,都是昨天徐澜姐姐带的新鲜货。
心里很快盘算起菜单:红烧鱼得用这鲈鱼,肉嫩刺少;酥肉裹层蛋液再炸一遍,外酥里嫩;
配两个清口的素菜,炒时蔬和凉拌黄瓜正好;最后炖个冬瓜丸子汤,鲜得能掉眉毛。
就这么办!她拍了下手,声音里裹着十足的底气。
转身从墙上摘下那条靛蓝细布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利落的结,围裙角垂在膝前,上面还沾着点上次做包子时蹭的面粉。
她把食材一一摆上青石案板,菜刀笃地剁在案上,刀刃划过木头的声音清脆利落。
先处理鱼。
指尖捏住鲈鱼的鳃,猛地一拽,腥气混着血水涌出来,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抄起旁边的瓤子在水龙头下把鱼身冲得干干净净。
刀刃贴着鱼骨片开,鱼肉切成长条,用料酒和姜片腌着。
五花肉切成半指宽的小段,肥瘦相间的肌理在灯下泛着油光;
青菜择去老叶,切成寸段;
黄瓜拍碎了,撒上点蒜末和醋汁腌着。
一切准备妥当,她往大铁锅里倒了菜籽油,火苗轰地窜起来,舔着锅底,油星子在锅里跳着响。
先炸酥肉,金黄的肉块滚进油锅,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顺着锅盖的缝隙往外钻,勾得人胃里直泛馋虫。
红烧鱼要慢炖,她把腌好的鱼块滑进热油里煎至两面金黄,加了豆瓣酱和冰糖炒出红油,再倒上黄酒焖着,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鱼香混着酱香漫了满厨房。
另一边的小砂锅里,冬瓜丸子汤正炖得滚开,白胖的丸子浮在汤面上,撒把葱花,鲜气直往鼻子里钻。
灶膛里的火光映在镜墨姚脸上,暖融融的。
她时不时掀起锅盖看一眼火候,手腕颠着锅铲翻菜,动作娴熟得象做了千百遍。
恒天坐在门外的竹椅上,听着厨房里的声响,闻着那阵阵飘来的香气,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槐木剑,浅浅笑了一声。
当灶上的最后一缕蒸汽散了时,四菜一汤已稳稳落了桌。
青瓷盘里的红烧鱼裹着琥珀色的浓汁,鱼皮微微起皱,浸在汤汁里的葱段泛着油亮;
酥肉堆得象座小山,金黄的外壳上还沾着几粒白芝麻,凑近了能闻见花椒的麻香;
清炒时蔬翠得晃眼,凉拌黄瓜上的蒜末正冒着辛香;
砂锅端上桌时,冬瓜丸子汤还在咕嘟冒泡,浮着的葱花被热气熏得打卷。
镜墨姚叉着腰退开两步,看着满桌蒸腾的热气,鼻尖沾了点细密的汗珠,嘴角却扬得老高。
她伸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沾着的面粉,转身就往门外冲,风风火火地掀开门帘时,正撞见恒天仰头望着廊下的紫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