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正一寸寸敛入远山,镜流将病房里的物件仔细归拢好。
恒阳刚收起诊脉的指尖,丹枫在一旁颔首:“墨良脉象已稳,只需静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丹鼎司的铜铃在晚风里轻响,镜流牵着墨良的手踏出门坎。长街上人语渐稀,两人并肩晃着步子,看天边云霞被染成熔金般的颜色。
夕阳垂在山尖,象一枚将落未落的暖玉,镜流忽然轻笑出声,侧脸被馀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转头望向身侧的人,眼底盛着细碎的光:“阿墨,我们回家吧。”
墨良指尖微顿,随即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喉间溢出一声郑重的应答:“恩,回家。”
回他们用时光和暖意筑成的家。
他笑着任由她牵着往前走,脚步踏在渐暗的暮色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象两条交缠的线,一路朝着家的方向延伸。
夜色漫进剑首府时,卧室内已点亮了暖灯。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镜流的发丝蹭过墨良的颈窝,他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呼吸渐渐匀净,“永不分离”的低语消散在静谧的空气里,伴着窗外的虫鸣,一同沉入安稳的梦乡。
晨光刚漫过地衡司的青石牌,墨良抱着怀里还没睁眼的镜流,脚步轻缓地踏上石阶。
怀里的人睫毛颤了颤,鼻尖蹭着他胸前的衣襟,发出小猫似的轻哼。
他低头颠了颠手臂,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阿流,到地衡司了,再赖着不起,被同僚撞见可要笑你啦——你这剑首的威严,可就要丢的无踪无影了?”
镜流往他怀里缩得更紧,脸颊贴着布料蹭了蹭,声音裹着睡意糯叽叽的:“什么威严不威严,不要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勾着他衣领,“贴着自己夫君怎么了?他们要笑便笑,夫君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夫君”二字轻轻撞进耳里,墨良耳根腾地泛起热意,心跳漏了半拍,却故意板起脸轻咳一声,语气里却藏不住笑意:“那是自然。
谁敢笑话我家夫人,我这就提剑去掀了他们的案几。”
话虽凶,手臂却更稳地托住她,生怕颠醒了这赖床的小懒猫。
镜流被他逗得轻笑,眼尾弯成月牙,往他颈窝又埋了埋,活象只挂在主人身上的小兽。
墨良无奈摇头,眼底却盛满温柔,抱着她穿过晨雾中的回廊,往登记处走去。
登记台前的勤务人员正低头核对着文书,听见脚步声抬头,撞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白发女子像只没醒透的小兽挂在男子怀里,白发铺在对方手臂上,而那位抱着人的青年眉眼温柔,脚步轻得象怕惊扰了怀中珍宝。
她笔尖一顿,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好家伙,大清早的就来喂狗粮,这破班我也是无语了,谁爱上谁上!。
面上却依旧躬敬地起身:“二位可是有公务要办?”
墨良颔首,目光扫过柜台:“劳烦问下,婚书登记处在哪边?”
勤务官愣了愣,随即指向东侧回廊:“穿过那道回廊就是,不远的。”
多谢!
看着两人相拥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狗粮撒的……什么时候我才能遇上个愿意这么宠我的人啊……”
婚书登记处的名录事正低头整理卷宗,听见动静抬头,就见一位白发女子仍闭着眼靠在青年怀里,青年正轻手轻脚地将她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动作温柔得不象话。
待看清女子面容,名录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剑首镜流大人吗?
再接过墨良递来的文书,他眼角抽了抽:镜流大人的生辰一看便知是八百馀岁的前辈,而这位青年的证明上写着二十馀岁,化外民身份
刚在心里腹诽“剑首大人这是老牛……吃嫩草?”,目光扫过“枪圣”二字顿时噤声。
罗浮枪圣与剑首大人……这对cp,我磕了!
他立刻换上躬敬笑容:“二位稍等,核对完文书即刻为您办理婚书。”
墨良点头应下,在镜流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梳理着她垂落的白发。
晨光通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镜流在暖意中蹭了蹭他的手背,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墨良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在她发间停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管他什么剑首威严,此刻怀里的人才是他要护一辈子的珍宝。
不过十分钟光景,那名录事便捧着两个红绸裹边的本子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二位大人,婚书已办妥。”
墨良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红本本温热的封皮,心头象是被暖泉浸过。他朝名录事微微颔首:“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