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上中天时,墨良在疼痛与困倦交织中缓缓睁眼。
伤口处传来的刺痛像蚂蚁啃噬,他刚挣扎着撑起身子,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中带着小心翼翼。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青月清甜的嗓音随之传来:”师弟,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师姐。”墨良勉强坐直,扯动伤口的瞬间闷哼一声
雕花木门吱呀推开,青月提着食盒盈盈而入。
她今日换了件鹅青色襦裙,发间银铃随着步伐轻响,像山间的溪流叮咚。
见墨良强撑着坐起,她快步上前将食盒放在檀木桌上,顺手扶了他一把:”慢点,别扯到伤口。”
食盒打开的刹那,鲜香四溢。
四道精致菜肴在青瓷碟中泛着诱人色泽:翡翠般的清炒时蔬、琥珀色的糖醋排骨、油亮喷香的梅菜扣肉,还有一盅煨得奶白的乌鸡汤。
墨良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记忆突然闪回上次师姐下厨的场景——满厨房的浓烟,还有带着焦黑锅底灰的”黑暗料理”。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青月坐在床边,眼神里盛满关切,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象是在等待重要的审判。
墨良心头一暖,拿起象牙筷子夹了一筷子时蔬送入口中。
鲜嫩的菜叶裹着恰到好处的酱汁,清甜爽口,完全没有记忆中苦涩的焦味。
他眼睛一亮:”嗯,好吃!这次竟然没有锅底灰的味道,师姐,你是怎么做的?”
青月如释重负地笑了,梨涡浅浅:”这个你别问,好吃就多吃点。
你受了伤,得多补充营养。”
说着,她拿起白瓷汤勺,开始为墨良盛汤。
”我这也不是多大的伤势。”
墨良连忙说道,”吃了师傅给的丹药,基本已经没大碍了,养养内伤就行。”
”那也不行!”
青月杏眼一瞪,打断他的话,”内伤最容易留下隐患,不好好养着怎么行?
我是师姐,听我的!”她气鼓鼓的样子,象极了炸毛的小猫。
墨良无奈地摇头轻笑:”好好好,都依师姐。”
得到满意的答复,青月这才展颜。
她舀起一勺乌鸡汤,轻轻吹凉,又小心地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墨良嘴边:”这汤也多喝点,补补身子。”
墨良红着脸喝下,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红枣和枸杞的香甜。
他看着青月专注的模样,烛光映得她侧脸温柔如水,耳尖还泛着淡淡的粉。
突然发现,师姐认真起来的样子,比任何佳肴都要动人。
蝉鸣声裹着热浪扑进窗棂时,墨良正扶着雕花床头练习扎马步。
青月提着食盒推门而入,发间银铃撞出细碎声响,惊得墨良慌忙扶住腰侧尚未痊愈的伤处。
”又偷练!”
她佯装嗔怒,将青瓷碗重重搁在桌上,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荷叶的清香瞬间漫开。
这已是她照料他的第三日。
墨良望着碗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菜肴,想起昨夜高烧时,朦胧间看见烛火下她拧着热毛巾的侧影,发梢垂落的汗珠滴在他手背,凉意沁入滚烫的皮肤。
”师姐,谢谢你。”
他突然开口,惊得青月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青月耳尖泛起薄红,迅速收拾起食盒:”闷了三天也不嫌无聊?
山下的糖画摊新来了个手艺人,去不去?”
不等墨良回答,她已利落地将外套披在他肩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锁骨,惊得墨良险些呛到。
青石阶上,蝉蜕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墨良望着走在前方的身影,鹅黄裙摆掠过沾着露水的青笞,发间银铃随着步伐时远时近。
行至山脚,人声鼎沸的吆喝声扑面而来,糖画摊的焦糖香、烤红薯的焦甜、糖炒栗子的辛香交织成网,将两人裹进市井的烟火里。
”这个!还有这个!”
青月穿梭在摊位间,发梢沾着糖霜,裙摆扫过糖葫芦串上的糯米纸。
她总能精准地在油锅里捞出最酥脆的春卷,在蒸笼热气中挑出汤汁最饱满的灌汤包,每样都细心分成两份。
墨良咬下一口桂花糕,绵密的甜意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笑容。
奶茶店的灯牌在暮色中亮起时,青月踮脚指着玻璃橱窗里的草莓奶盖,眼睛亮得象浸了蜜。
接过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递了一杯给墨良。
她仰头灌下一大口,奶沫沾在唇角,活象偷吃奶油的小猫。
一旁的墨良提着那杯没喝的奶茶,一边询问道,师姐的胃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