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侍妾的马车刚驶进太子府东侧门,车轮还没停稳,她就猛地掀开车帘,踩着丫鬟的手跌跌撞撞跳下来。
石榴红的衣裙沾了些尘土,发间的点翠珠钗歪在一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怒容冲得扭曲,连腕上的赤金缠枝镯都在慌乱中撞出了清脆的声响。
“废物!都是废物!”她劈手夺过迎上来的大丫鬟春桃手里的帕子,狠狠摔在地上,声音尖利得像刮过琉璃。
“在琳琅阁被人羞辱,你们连句话都不敢说,还得我自己硬撑!”
春桃连忙跪在地上,捡起帕子,小声劝慰:“娘娘息怒,那琳琅阁的掌柜不知好歹,五皇子殿下又护着他的人,咱们硬碰硬确实吃亏。
您消消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气坏身子?”刘侍妾冷笑一声,抬脚踹翻身边的花架,青瓷花盆摔在青石板上,碎瓷片溅了一地:“我今日受的气,若就这么咽下去,往后京里谁还把我当回事?
谁还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她边说边往自己的“汀兰院”走,路过的仆役见她怒火中烧,都吓得连忙低头退到墙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进了院门,刘侍妾一把扯下头上的点翠珠钗,扔在妆台上,珠钗撞在镜面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春桃,你过来。”刘侍妾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去给我母家递个信,就说五皇子景淮初纵容妻室楚清颜,在朱雀街琳琅阁仗势欺人,不仅抢了我看中的衣裙,还当众羞辱于我,让我母家想办法,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春桃愣了愣,小声道:“娘娘,五皇子殿下是陛下宠爱的儿子,又刚与明慧县主大婚,势头正盛,咱们母家虽在朝中有些势力,可参奏五皇子,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刘侍妾猛地转头,眼神狠厉:“我父亲是都察院御史,职责就是弹劾不法之臣!
景淮初纵容妻室欺压皇亲,本就是失德之举,有什么不能参的?
你只管去递信,就说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此事不了了之,往后我在东宫再无立足之地,我母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春桃见她态度坚决,不敢再劝,连忙应下:“奴婢这就去,定把娘娘的话原原本本传给老爷。”
说着,快步走出院门,直奔府外的驿馆。
刘侍妾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越想越气。
她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娇生惯养,嫁给太子做侍妾后,虽不是正妃,却也因娘家势力,在东宫颇受礼遇,何时受过今日这般羞辱?
楚清颜不过是个武将之女,仗着嫁了五皇子,就敢如此嚣张。
景淮初更是目中无人,竟当众维护楚清颜,丝毫不给太子面子——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她起身走到妆台旁,打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太子最喜欢的百合香丸。
这香丸是她特意让人从江南采买的新鲜百合,加了蜂蜜和珍珠粉制成,点燃后香气清雅,最能安抚心神。
刘侍妾吩咐小丫鬟:“去把我院里的熏炉点上,用这百合香丸,再去小厨房说,让他们做份杏仁酪,要加双倍的杏仁,太子殿下最喜欢吃这个。”
小丫鬟连忙应着去了。
刘侍妾又走到衣柜前,挑了件月白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百合纹,这是太子上次夸过“素雅好看”的样式。
她仔细换上衣裙,又让丫鬟重新梳理发髻,只簪了支素银百合簪,脸上薄施粉黛,故意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因为她知道,太子最吃她这一套。
夕阳渐渐西斜,太子府的宫灯一盏盏亮起。
刘侍妾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捏着块绣帕,时不时抬头望向院门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算计。
这时就听见院外传来仆役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到——”
刘侍妾连忙起身,快步迎上去,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太子穿着身藏青色常服,缓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朝堂归来的疲惫。
她立刻换上委屈的神色,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哽咽:“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太子停下脚步,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皱了皱眉:“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人惹我……”刘侍妾低下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却故意让眼泪掉在衣襟上:“只是……只是今日去朱雀街买东西,受了些委屈,见了殿下,忍不住就……”
太子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内,百合香的气息漫过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坐在石凳上,小丫鬟连忙端上杏仁酪,太子舀了一勺,尝了尝,语气缓和了些:“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跟孤说说。”
刘侍妾挨着他坐下,声音愈发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