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站起身,可之前被修士打的那几下,摔伤的小腿及脚踝都在隐隐作痛。
头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
睫毛一下一下地垂落,眼前阵阵发黑,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花浔最终闭上了双眼。
她好像梦到了大河村的人。
四十年前,大河村并不叫大河村,也无人居住,只有破破烂烂到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土屋土墙,连遮风挡雨都不能。
花浔找了间最好的屋子,修修整整住了进去。
十里外,有一座名为竹溪村的村落,稀稀拉拉住了四五十户人家。
彼时,花浔被百里笙从散修手中救活,修成人形,妖力也因他渡给她的魔气精进了不少,偶尔能预兆些天灾异象。
平日里,她会去树林中采草药山参,去竹溪村和村民们换甜水与果子、点心。
村民们那时还不知她是妖,又见她带来的草药好、山参个头大,都待她友善,愿意与她交换。
直到三年后,花浔见天生异象,预兆将有洪流。
村民们不信她,还纷纷笑道,每年这大河都会涨一次潮,说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占卜之术,大惊小怪。
花浔焦急得没法,只得亮出原形,将竹溪村搅得乱七八糟。
人们怕她,又恼她,拿着农具追着她跑,直到跑到地势高的大河村,洪水顷刻来袭,淹没了村庄。
可即便如此,也有近二十户人家守在竹溪村,丢了性命。
后来,高涨的河水再没回落,彻底淹了竹溪村。
而先前的小河也一夕之间变成了大河,成了大河村名字的由来。
幸存的村民在大河村留了下来,他们在以往破旧的房屋上重建了家园。
而花浔看见了那些人眼中对自己妖族身份的惊惧,安静地搬到了大河村最西边的小院子里。
人族很奇怪。
他们依旧怕她、厌她,或者说,他们怕一切生来比他们强大的族类,所以,从不与她亲近,见到便远远躲开,或是以石子投掷,怨怼她给他们带去了霉运。
可是,却又无人去告发她。
就这样诡异地相处了几十年。
直到今时今日。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什么害怕、厌恶都化为了焦土。
“姑娘?姑娘?”
朦胧中,花浔听见有人在轻轻唤她,随后一只温凉的手覆在她的眉心,至纯而轻缓的灵力经由她的眉心注入体内。
花浔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模糊地看见一道浅桃色的光影,在安静地望着自己,便又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已是深夜。
花浔环视四周,才发觉自己正靠坐着树干,身边并未见那道浅桃色的身影。
浑身沉闷闷的痛,花浔想要起身,突然感到周围气流隐隐动了动,泛着光雾的女子翩跹而来。
“姑娘醒了?”女子徐徐落地,笑容温婉。
花浔抬头看去,姿容妍丽的女子正看着她,一袭桃色裙裳随灵力徐徐拂动,新月笼眉,春桃拂脸,目剪秋水,唇夺夏樱。
漂亮又脱俗。
像是初春山上坠雪的桃花。
花浔看呆了,又觉出几分熟悉感。
“我途径此地,见你昏迷山林里,便将你扶到此处。”女子走到她面前,“姑娘受伤颇重,不可妄动。”
花浔嗅到一阵暗香,忙回过神:“多谢……”而后发觉自己并不知她的名字。
“我名唤清皎。”清皎笑道。
“我叫花浔,多谢清皎姑娘。”
清皎摇首,斟酌几分后方才道:“我为姑娘疗伤时,探了姑娘经脉,姑娘是魔族?”
花浔认真地说:“我是妖,本体是一只乌鸦。”
她的神情很坦荡,并不因自己妖族的身份而妄自菲薄。
清皎略显诧异地望着她,因她的坦诚而心生几分好感:“我是白玉京弟子,此番正前往魔族。”
花浔早已感受到她身上的仙光,并未惊讶她仙门弟子的身份,反是她的行踪更令人意外:“你要去魔族?”
“我有一位故人是魔族人,前段时日他的敕印重新现世了,”清皎神情微恍,“我想去看看是不是他。”
花浔看着她因恍惚而越发动人的眉眼:“那位故人对姑娘一定很重要。”
清皎柔婉一笑,并未回应这番话,站起身:“姑娘既已清醒,我也该启程离开了,”说着,她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瓷瓶,“此瓶中有丹药两枚,你分四日服用,应当会好得快些。”
花浔忙随之起身:“清皎仙子的恩情,我定会记得的。”
清皎踏风飞起,回眸一笑:“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而后已然化作一束浅粉光芒,飞向远方。
花浔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哪怕恩人说“不必挂怀”,花浔还是认真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
花浔在深林中待了下来,白日去采些果子果腹,夜间便化为原形宿在那棵死去的老树中。
清皎仙子给她的是仙门灵药,服下后,她的伤势恢复得极快。
约莫几日后,她脚踝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