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山。”
青灯道人心道不妙。
暴怒中的炼虚期修士绝非他们能够抗衡,苏檀凭空而立,九条狐尾如雪浪翻涌,鲜红蔻丹“蹭”的长出半寸,指甲尖锐,寒光凛冽。
强大的灵气被悉数注入七瑶琴中,五指在琴弦上狠狠一划,琴音不再清越,而似从幽冥无间而来。
音刃化为肉眼可见的赤红涟漪,挟裹着赤色烈焰,向两个道人席卷而去。
青灯道人面色巨变,将全身灵力注入半截拂尘,慈航则是匆忙举剑格挡。
只一眨眼,两人的防护全部碎裂,如遭重击,狂喷着鲜血倒飞出去,连起身都勉强。
苏檀竖起的狐瞳中,妖异光芒大盛,指尖再度勾住琴弦,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漠平静的嗓音倏然响起:
“神女,请息怒。”
来人是一个年轻道士。
一身朴素道袍衬得身形清瘦如鹤,臂挽拂尘,背负长剑。乍看不过弱冠之年,眼神却很沉静,无波无澜,不为红尘凡俗所动。
“澹台青霭,你也来阻我?”苏檀指悬弦上,冷冷开口。
这外貌看似不起眼的道士,正是如今天下第一道宫太虚宫的宗主,澹台青霭。
他的资历,却极有天分,性情和平静穆,不为外界所动,又是上任宗主的得意门生,这才越位继承了宗主位。
但见他双手作揖,微微垂首,发丝随之飘落几缕:“神女在上,小道无意打扰苍梧山清净,只是两位师叔行事都受我指使行事,虽冲动了些,但原因在我。望神女高抬贵手,放他们一码。”
“姑姑!”嗔儿忽然唤她,苏檀心魂一震,赶紧飞回蝎姥身边。
蝎姥来苍梧山之前就与两个道士交过手,伤势颇重,医修说只有静养才能保命,然而天不遂人愿,一路坎坷颇多。
她静静躺在地上,双眸黯淡无光,竟是在这短短片刻之间,生机已绝。
苏檀指尖有些颤抖,轻轻合上那双不瞑目的眼眸。
蝎姥去世了。
小孩像只小兽似的趴在她尸身上哭嚎,凄厉沙哑,即便最铁石心肠的人,听了这样的哭声也会心软。
这时捡到一命,从地上爬起的慈航却感到一阵刻骨的寒意蛰身,如芒刺在背。
原来是三危谷的小少主在看他。
他从未见过,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有那样幽冷的眼神。
在那一刻,他竟感到一阵绝无可能的惧意从心底升起,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短得像错觉。
苏檀也注意到了那个眼神。
这个眼神不像嗔儿,倒像她噩梦中的慕焰嗔。
苏檀指着身受重伤的慈航、青灯两道人,寒声问道:“你想保他们的命?”
澹台青霭叹息一声:“不错。”
她从唇缝中冷嗤出两字:“做、梦。”
她抬手召回七瑶琴,正要拨弦,澹台青霭竖起手摇了摇,示意无意与她起冲突。
“神女,你我都属于炼虚期修为,打起来不仅难分出胜负,而且还恐会波及苍梧山池鱼。”他顿了顿,又道,“况且你现在寒气入体,怒火上头,又加重了你体内寒毒毒发的程度,”
他说话语气竟颇诚恳,但苏檀最讨厌的就是此人一脸诚恳地把人贬到一文不值。
她勃然大怒:
“那你试试!”
指落琴弦,却忽然凝滞当场,先前被她压下的君不见此刻呈席卷之势,霜雪堵塞四肢百骸,一股极强的寒意袭来,她想抵抗,却下一瞬就失去了意识。
-
苏檀在拒霜殿醒来。
殿内沉香缭绕,狻猊金炉中,炭火的明光时隐时现。
她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一道朦胧的影子隔着纱幔,静坐殿上。
“我说过,你寒毒入体,不适合再动干戈。”这道影子开口说道。
“你们道士不是最讲究男女之别,也好意思随便进女儿家的闺房?”
“唐突了,不过神女在对我出手的时候,寒毒发作,忽然晕倒,我不得已为之。”澹台青霭淡淡说,“算来我还应得一声道谢。可鉴于我为人随和,不爱咄咄逼人,所以就免了吧。”
苏檀:“……”
她从床上坐起,极薄的裙衫从肩膀上无意识滑落,澹台青霭顿了顿,默默转过身去。
隔着层叠的纱幔,苏檀还是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狐疑道:“你看得见吗?”
实际上,修士耳聪目明,加之太虚宫的心法静心明目,这些层叠的纱幔对澹台青霭来说形同虚设,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得说:“看不见。”
“那孩子呢?”
苏檀披好外袍,从纱幔中踱步而出。
“在坟边陪蝎姥。”澹台青霭说道。
苏檀昏迷的时间,石婆婆并山上一众妖灵将蝎姥安葬。
澹台青霭想去帮忙,却被拒之门外。墓碑立好了之后,嗔儿就再也没有离开,他在坟前跪着,从夜晚到天明,石婆婆也没能劝走他。
明明是个孩子,却有着令人惊叹的偏执和毅力。
“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苏檀冷笑。
蝎姥之死就是太虚宫一手促成,澹台青霭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