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意。他看向荆青冥的背影,目光中敬畏更深。“城主……这……”
荆青冥收回手,指尖白焰隐去。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幸存者,那些可控污染者们触及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身体微微颤抖。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但真相永不磨灭。”荆青冥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花境上空,清晰而冰冷,“从今日起,无间花庭所行之道,非净非秽,乃是基于真相之上的生存与掌控。”
“过往的罪孽,已随玄骨消散。未来的秩序,将由尔等自行抉择。”
他没有再多言,身影一闪,已出现在那株萎靡的“新生种子”旁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其上,一缕精纯的生机混合着淡淡的黑莲气息渡了过去,稳定着花境的核心。
阳光穿透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尘埃,照射在他身上,在那身沾染了无数战斗痕迹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依旧是那个踏着魔骸登顶的花间修罗,但指尖曾绽放的白焰,却在他无比黑暗的形象中,投下了一抹令人深思的复杂色彩。
白焰赦罪,非为宽恕,而为昭示。
修罗之道,非仅毁灭,亦掌新生。
花境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一段被掩埋的万古悲歌,却刚刚在所有幸存者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而荆青冥的征程,还远未结束。
玄骨长老在白焰中彻底消散,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融入了无间花境饱经创伤的大地。那一缕最后的忏悔叹息,仿佛还萦绕在广场上空,与弥漫的血腥和焦糊味交织,形成一种无比诡异的宁静。
寂静持续了数个呼吸之久,仿佛时间都在那白焰的余晖中凝固。最终,是遗尘谷主一声复杂至极的长叹打破了沉默。他朝着玄骨消散的地方,郑重地行了一个古老的修士辞别礼。这并非为了悼念一个敌人,更像是为一个被历史洪流裹挟、在谎言中耗尽一生的灵魂送行,其中夹杂着兔死狐悲的唏嘘与对真相的沉重。
“真相……竟如此残酷……”遗尘谷主声音沙哑,看向荆青冥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他原以为荆青冥会以雷霆手段将玄骨挫骨扬灰,却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城主用了这样一种更彻底、更诛心的方式,不仅终结了玄骨的生命,更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对“正邪”、“净秽”的认知。
周围的人群这才如梦初醒,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净化派……他们的祖师才是罪魁祸首?”
“我们……我们这些被污染的人,原来是被他们祖师造的孽害的?”
“那白焰……城主竟然还掌握着如此纯净的力量!”
“玄骨长老……他死前,算是醒悟了吗?”
那些可控污染者们,情绪最为激动。他们中许多人曾饱受净化派的追捕与迫害,亲人朋友丧生于“净化”之光下,内心充满了仇恨。此刻,得知仇恨的源头竟是如此一场万古骗局,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空茫取代了复仇的快意。他们看向荆青冥的目光,除了原有的恐惧与依赖,更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这个掌控着黑暗力量的男子,竟是唯一能带领他们看清历史迷雾、找到真正出路的人。
荆青冥对身后的骚动与议论恍若未闻。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广场上的幸存者。目光所及之处,议论声瞬间平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伤势带来的呻吟都强行咽了回去。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那一小群被苏清漪拼死保护下来的可控污染者孩童身上。孩子们蜷缩在一起,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泪痕,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他们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很凶很凶的老爷爷不见了,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叔叔,身上有一种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害怕,却又奇异地不那么冰冷的气息。
荆青冥的目光在孩子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那万年寒冰般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弱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他抬眼,望向更远处——苏清漪倒下的地方。
几名女修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苏清漪的遗体,试图为她整理仪容。那袭曾经明艳动人的衣裙,此刻已被污血浸透,破碎不堪,映衬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面容。她最后的选择,与她最初退婚时的决绝,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荆青冥迈步,走向苏清漪。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敬畏地低下头。
他走到苏清漪的遗体旁,低头凝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过往的恩怨情仇,退婚台上的羞辱,大比时的冷嘲,家族求援时的卑微……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却又迅速归于沉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些许涟漪便再无痕迹。
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事。然而,他周身那股无形中影响着花境规则的生灭权柄,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片刻后,他再次抬起了手。指尖之上,那纯净、温暖的白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