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走向最后的深渊。
第三块镇秽石,位于深渊最底部,一片翻涌着黑色泡沫的污秽潭水中央。
这里已经没有石阶,她是爬下去的,身体在尖锐的岩石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迅速被污染侵蚀。
潭水中的污染强度,远超她的想象。仅仅是靠近,她的护体灵光就彻底消失,皮肤开始融化脱落。
镇秽石就在潭心小岛上,已然裂成了数块,全靠核心一点微光维系,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一旦崩碎,此地积累的庞大污染瞬间爆发,虽不至于冲破整个秽寂深渊的封印,但足以将她存在过的最后一点痕迹都彻底抹去。
苏清漪看着那破碎的石碑,又看了看自己几乎彻底魔化的身躯,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她蹚入污秽潭水之中。
蚀魂销骨的剧痛传来,她的双腿迅速消融。
她不在乎。
她爬到石碑前,用那仅剩的、枯黑的手,拿起最后一瓶灵胶。
没有施法,没有技巧。她只是将灵胶胡乱地涂抹在石碑的裂缝上,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胸膛,死死抵住了石碑最核心的那道裂痕!
“以我残躯……赎罪……”
她最后的力量,连同她残存的生命本源,神魂之力,毫无保留地透过身体,注入石碑之中。
她不是在加固,而是在献祭。
用自己这具充满罪孽与污染的躯体,作为最后一块补丁,填补这镇秽石的残缺!
“嗡——!”
石碑得到这最后的“养料”,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裂纹被强行弥合,光芒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两块更加耀眼。
污秽潭水被暂时压下。
而苏清漪的身体,则在白光中快速消融,从腿部,到躯干,再到那最后紧紧抵着石碑的胸膛和头颅。
她的意识在消散。
最后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道身影,模糊地立在深渊之上,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是他吗?
或许是吧。
但他终究没有出手。
这很好。
这正是她选择的,最好的终结。
没有原谅,没有宽恕,只有彻底的清算与付出。
当最后一点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她仿佛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轻轻响起,穿透无尽虚空:
“尘归尘,土归土。”
“孽债已清。”
无间花境,至高殿内。
荆青冥缓缓睁开双眼,指尖一朵白焰黑莲缓缓旋转,莲心微光一闪,映照出深渊底部那最终稳定下来的三块镇秽石,以及那彻底消失无踪的身影。
他眼中无悲无喜,如同看尽了万古沧桑。
片刻后,他指尖微弹,一道流光飞入执事殿。
“录苏清漪之名入赎罪簿。”
“备注:债清,名销。”
秽寂深渊底,白光渐隐,重归晦暗。唯三块镇秽石屹立无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罪与罚、赎与终的古老故事。
一切归于寂灭。
她的身体在消融。
从踏入这污秽潭水的那一刻起,那种超越世间任何酷刑的痛楚就已席卷了她的全部感知。血肉、骨骼、乃至魂魄,都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被至秽之力无情地分解、同化。
她扑在镇秽石上,将自己作为最后的祭品,填补着那道最核心的裂痕。
生命本源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入冰冷粗糙的石碑。与之相对的,是外界更加狂暴的污染,顺着她的背部、四肢百骸,疯狂涌入,与她残存的一切发生着剧烈的、毁灭性的反应。
她的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过往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她彻底模糊的视野中飞速闪回,扭曲,破碎。
她看到大婚之日,自己身着凤冠霞帔,却亲手碾碎了那株象征约定的青冥草。那时,她以为斩断的是怯弱与拖累,拥抱的是光辉未来。此刻再看,那碎裂的草叶,何尝不是她自己命运的预演?
她看到林风那张俊朗却虚伪的面孔,听到他温言软语下的算计,看到他面对苏家真正危机时的冷漠与退缩。她曾倚仗的冰山,原来早已布满裂痕,一触即溃。
她看到家族长老们哀戚又绝然的脸,他们将所有的希望与压力都倾注在她身上,最终却将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家族……她曾经不惜一切想要守护的,最终却因她的选择而万劫不复。
还有荆青冥。
那个在迎仙台上,面对羞辱和背叛,只是平静接过退婚书的少年花匠。
那个在腐雨邪魔中,左眼绽放黑莲,徒手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