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
荆青冥的目光扫过脚边的玉瓶,又落回苏清漪那张写满绝望的脸。右眼的白芒微微闪烁,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他沉默着,大殿内只剩下苏清漪压抑的啜泣声和枯木偶尔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咯吱”声。
片刻之后,荆青冥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寒冰摩擦的质感:
“代价?”
荆青冥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却依旧没有半分温度。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
随着他的动作,大殿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蠕动起数条藤蔓。它们并非生机勃勃的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灰色,表面覆盖着如同金属锈蚀般的暗红斑纹,顶端尖锐如矛。藤蔓如同毒蛇般游弋而至,卷起地上那个散发着纯净灵光的玉瓶,恭敬地递到荆青冥摊开的掌心。
他两根手指拈起玉瓶,对着幽暗光线中漂浮的“净光花”看了看。瓶身触手温润,是上好的灵玉,上面刻满了细密的、专门针对“邪秽”的净化符文。瓶内,是近乎透明的、闪烁着星尘般微光的粉末。仅仅是隔着瓶壁,荆青冥左眼中的黑莲就本能地泛起一丝厌恶的涟漪,右眼的白芒则微微亮了一瞬。
“呵,‘圣辉尘’。”荆青冥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嘲弄,“仙宗刑堂特供,专门用来对付‘深度污染体’,能瞬间引爆其体内污秽,造成本源反噬。林风他们,倒真是舍得下本钱。”
他指尖微微用力,玉瓶“咔嚓”一声轻响,浮现出几道细微的裂痕。瓶内的“圣辉尘”似乎感应到了威胁,灵光剧烈闪烁起来,散发出更强烈的净化气息。
苏清漪惊恐地看着,身体抖得更厉害。
荆青冥却没有毁掉它,反而用指尖摩挲着瓶身的裂痕,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他低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跪伏在地的苏清漪:
“你告诉我,苏清漪。”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的压迫感,“如果刚才,你没有说出这瓶东西,或者试图用它对付我…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苏清漪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心存侥幸,试图执行林风的计划,此刻恐怕早已被那几条狰狞的毒藤贯穿,或者被那枯寂的力量抽干生机,化作一具枯槁的傀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卷走玉瓶的暗灰藤蔓,正如同毒蛇般在她身周缓缓游弋,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我…我不敢…”她声音发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知道…我知道瞒不过您…”
“很好。”荆青冥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收回了些许压迫感,但眼神依旧冰冷,“那么,说说你的‘代价’。苏家几百口人的命,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苏清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任何代价!荆城主!只要您出手救下苏家,我苏清漪的命,您随时可以取走!我愿意为奴为仆,永生永世侍奉在花境!苏家的所有产业、资源,尽数献给您!还有…还有我知道一些净派的内部消息,我可以告诉您…”
“你的命?”荆青冥嗤笑一声,打断了她,“在我眼中,不过是一朵随时可以掐灭的、微不足道的花。至于苏家的产业?那些沾染着你家族‘高贵’气息的东西,只会污染我的花境。”
苏清漪的心沉了下去,绝望再次弥漫。她还能拿出什么?
荆青冥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那目光让苏清漪感到一阵屈辱的冰冷,如同被剥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
“你唯一的价值,”荆青冥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就是你身上流淌的血脉,以及…你灵魂深处,那点还未完全被污染侵蚀的‘纯粹’恐惧与悔恨。”
苏清漪不解其意,茫然地看着他。
荆青冥没有解释,他左手微抬,掌心向上。无声无息间,一团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紫色雾气在他掌心凝聚。这雾气翻滚着,隐约可见其中无数细小的、扭曲的触须在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极致污秽与怨念气息。这是高度浓缩的污染源核,从葬神渊中获取的“馈赠”之一,是足以让金丹修士瞬间异化的恐怖之物。
“你不是要救苏家吗?”荆青冥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诱惑,“证明给我看。”
他掌心的暗紫色秽核缓缓飘向苏清漪,悬停在她面前尺许之处。那扑面而来的、仿佛能灼伤灵魂的污秽感,让苏清漪瞬间窒息,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恐惧让她本能地想后退。
“伸出手,握住它。”荆青冥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如同神只的审判,“用你的身体,去感受这份污秽的力量。如果你能承受它三息而不崩溃、不异化,证明你灵魂深处的‘纯粹’还有那么一丝价值,我便出手救苏家。”
“不!”苏清漪发出惊恐的尖叫,看着那团蠕动的、散发着死亡与疯狂气息的紫雾,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