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他彻底碾碎!
信仰崩塌后的虚空,此刻被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填满。他死死攥着右手中的青冥草环,草茎勒进皮肉,那微弱的清凉也无法驱散心头的万载寒冰。他看着那对璧人,左眼黑莲的火焰无声地跳动着,幽光更盛。
“好!苏师侄深明大义,林师侄心系宗门!尔等所言,皆为人证!”吴天刑接过那份退婚书,如同握住了最有力的罪证,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狞笑。他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荆青冥,带着审判者的威严:“荆青冥!人证物证俱在!你修炼邪术,引魔入体,致使迎仙台惨案,戕害同门无数!罪不容诛!来人!将此獠打入‘蚀骨水牢’,严加看管,待禀明宗主与长老会后,再行发落!”
“是!”刑堂弟子轰然应诺,粗暴地拖起被镣铐锁住的荆青冥。
荆青冥没有挣扎,也没有再辩驳一句。他只是抬起头,左眼燃烧的黑莲幽光,穿透了人群,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清漪和林风。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一种…仿佛在看死物般的漠然。
苏清漪被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林风则微微蹙眉,心头那丝忌惮更深。
“带走!”吴天刑厉喝。
荆青冥被粗暴地拖离了这片他刚刚浴血厮杀过的修罗场,留下满地狼藉和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污名,如同最粘稠的污秽,已将他彻底包裹。流放,或者死亡,似乎已成定局。
黑暗,无边的黑暗。
浓得化不开,沉得令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一道狭窄缝隙透下的、微弱得可怜的惨绿色光芒,映照着下方翻涌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浑浊液体。
这里便是万灵仙宗刑堂令人闻风丧胆的“蚀骨水牢”。
荆青冥大半个身子浸泡在这粘稠、冰冷、如同腐败脓血般的“蚀骨水”中。水面漂浮着不明的絮状物和细小的、蠕动的黑色虫豸。一股股蕴含着微弱腐蚀性和污秽气息的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持续不断地试图钻透他的皮肤,侵蚀他的血肉骨髓。
“呃…”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恶臭和胸腔的灼痛。脖颈和右手腕上的禁锢镣铐沉重冰冷,不断散发着压制灵力和探查生机的波动。左臂的骨裂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被污水浸泡后更是火辣难当。更糟糕的是识海的状况。
左眼燃烧的黑莲幽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它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熔炉,自主地、缓慢地吸收着水中蕴含的微弱污秽能量。每一次吸收,都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流,修复着身体的损伤,积累着那污浊灵种(面板显示:【污浊灵种】:173 → 174…),但代价是识海持续承受着压力。
腐败花海的幻影在水牢的黑暗中摇曳不定,那株接天连地的巨花哀嚎声虽然被青冥草环的清凉气息削弱,却如同背景噪音般挥之不去。灵魂深处的低语也从未停歇,诱惑着,嘲笑着,试图瓦解他最后的理智。
【警告:持续低浓度污染环境侵蚀中…】
系统的面板在左眼视野中幽幽闪烁,如同冰冷的墓志铭。
荆青冥背靠着冰冷滑腻的石壁,闭着右眼,仅以燃烧着黑莲的左眼“注视”着这片绝望的黑暗。身体浸泡在蚀骨污水中,心灵则沉沦在花魂哀嚎与污染低语的双重深渊。
他想起了父亲荆老花匠那张布满风霜、沉默寡言的脸。想起了退婚风波前夜,老人默默走进他简陋的房间,将一枚用最普通青冥草编织的草环放在他手心时,那欲言又止、饱含担忧的复杂眼神。
“青冥…拿着。贴身…戴着。”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沉甸甸的嘱托。这枚草环,此刻成了他在这污秽地狱中唯一的慰藉,唯一的锚点。指尖摩挲着断裂的草茎,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的清凉,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粗糙手掌的温度。
这温度,与脑海中另一幅画面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白玉仙台,墨绿腐雨。苏清漪那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决绝。她纤细的手指,当着他的面,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将他视若珍宝、象征情谊与承诺的青冥草,无情地碾碎在泥泞之中!
“花仙柔弱,如何配我?”
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伴随着的,是林风那道刺目的、带着胜利者嘲讽的金色剑芒,将残碎的草叶彻底化为飞灰!
昨日的情深意重,今日的落井下石。所谓的情意,在现实的残酷面前,脆弱得不如一片草叶。他视苏清漪的接纳为救赎,却不知在对方眼中,他或许从来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证明其“善良”的工具。当“花仙”的价值被否定,当更强大的“金剑天骄”出现,这工具便被毫不犹豫地丢弃,甚至还要踩上几脚,以证明丢弃的“正确”和自身的“无辜”。
“呵呵…”低低的、带着无尽自嘲与冰冷的笑声,在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