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法衣,纤尘不染,袖口和裙裾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流云纹,行走间如水波荡漾,将她衬托得如同九天仙子临凡。一件薄如蝉翼的避雨纱罩在她头顶,任凭外面的腐雨如何倾泻,也无法沾染她分毫。她身姿婀娜,步履从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眼神却锐利如冰锥,直直地刺向荆青冥。
她的身后,半步之遥,跟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一身内门精英弟子的玄金色劲装,在阴暗的雨幕中熠熠生辉,仿佛自身就是光源。面容英俊,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那股刻意流露的倨傲和志得意满,破坏了几分英气。他便是林风,万灵仙宗年轻一代的翘楚,金系天灵根,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胜利者优越感的笑意,目光扫过荆青冥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
两人一前一后走来,白衣胜雪,金衣耀目,在这污浊的雨幕和满场宾客复杂的目光中,如同一对璧人,瞬间夺走了所有的光彩,也将站在中央、一身湿漉漉红袍的荆青冥,彻底映衬成了滑稽的背景板。
宾客们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三人身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剩下腐雨敲打地面和法器护罩的沉闷声响。
苏清漪在荆青冥面前三步处停下。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弧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荆青冥。”她的声音清脆,如同碎冰相击,清晰地传遍整个迎仙台,不带一丝温度,“今日请你来,是想当着仙宗诸多同道的面,将一件旧事,彻底了结。”
荆青冥的指尖在袖中猛地刺入掌心,一丝尖锐的疼痛传来,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被撕裂的万分之一。他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带给他温暖与希冀的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陌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最后的宣判。
苏清漪似乎很满意他此刻的沉默,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她伸出那只保养得宜、白皙如玉的手,掌心向上。
“拿来吧。”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索要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当初定亲时交换的信物,那株青冥草。”
荆青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伸入怀中,动作僵硬得仿佛那不是他的手。指尖触碰到一个温润微凉的玉盒,那是他特意用寒玉雕琢而成,只为温养那株寄托了他所有美好念想的灵草。
他取出玉盒,盒身古朴,散发着淡淡的凉意。他双手捧着,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递向苏清漪。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玉盒上,仿佛透过玉璧,还能看到里面那株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的小草。
苏清漪没有接。
她看着荆青冥捧着玉盒的手,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烦,随即被更深的冷意覆盖。
“不必了。”她轻启朱唇,吐出的话语却比腐雨还要冰冷蚀骨,“此物于我,早已是多余。今日,便在此做个了断。”
话音未落,她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五指突然张开!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攫住了荆青冥手中的玉盒!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在这死寂的迎仙台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方温润的寒玉盒,在荆青冥的眼前,在无数宾客的注视下,被一股沛然巨力凭空捏碎!玉屑如同细碎的冰晶,混合着墨绿的雨丝,簌簌落下。
玉盒破碎,露出了里面静静躺着的青冥草。
青冥草静静地躺在破碎的玉盒残骸中,暴露在污浊的空气和冰冷的墨绿腐雨之下。它那青碧色的叶片依旧舒展着,叶脉间流动着淡淡的银芒,仿佛蕴藏着星辰的微光,在周遭的污浊与破碎中,透着一股倔强而纯净的生命力。草株不过三寸高,却凝聚着荆青冥父子两代人的心血与期望,此刻却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
荆青冥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那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然而,苏清漪的动作更快,更决绝。
她那悬在空中的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收!
一股更加凌厉、更加霸道的力量瞬间爆发,不再是隔空摄物,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意志,狠狠碾压而下!
目标,正是那株失去了玉盒庇护的青冥草!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从荆青冥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的身体猛地前倾,目眦欲裂,袖中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骨骼摩擦的轻响。那是他珍视如命的东西,是他灰暗人生中仅存的光亮象征,更是他与沉默寡言的父亲之间,那如山般厚重却无言的爱意见证!
可是,晚了。
那沛然莫御的力量,已然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