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阵令人作呕的声音和牲口似的粗重喘息时不时钻入耳中，翻来覆去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我索性自欺欺人的拿枕头使劲蒙住自己的脑袋。
似乎这样，就真的可以让自己与世隔绝。
辗转反侧，一夜也没怎么睡好，明明心里又恨又无奈，却只能任由自己被现实裹挟着往前挪步的感觉不知道应该具体如何形容，但我清楚如果我还想继续走下去这条道，就必须学会习惯和接受。
用钱坤的话说，杀伐果断，迄今为止我只学会个“伐”字，真的还欠缺太多太多。
不知道熬到了几点，窗外总算是泛起了鱼肚白。
我机械的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酸涩得不行。
挣扎片刻，鬼使神差的打开门，可刚走到客厅，我就愣住了。
桃桃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男士白衬衫。
衬衫的下摆很长，恰巧遮住她的大腿根，领口的扣子也没有扣好，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脖颈上种满了“事后草莓”，两只袖口高高卷了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腕。
衬衫有些皱巴巴的，上面还带着股淡淡的烟草和酒精的混合味道，显然就是那个袁哥的衣裳。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膀上，原本透亮的双眸微微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可脸上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慌乱和绝望，反而带着一种麻木的、无奈的释然。
她也看到我，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又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衬衫的衣角。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其他房间的屋门都紧闭着，只有我俩。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安慰？还是指责？似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何况我俩本身也没多深的交情，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教不是更特么的荒唐和可笑嘛。
“昨晚喝太多了，吐的身上哪都是，我我是不是出大糗了？”
就在这时，桃桃突然看向我先一步开口。
“还还好，没怎么闹腾”
我喉间发紧，不自然地干咳两声。
“其实你心里不用有任何波澜，也无需替我不值和愤怒。”
她垂眸颔首，语气轻得像叹息：“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反，我还带着一丝丝的庆幸。”
“啥？庆幸？”
我猛地抬头，失眠一宿的混沌瞬间被疑惑给冲散，话到嘴边都打了结：“我我没懂”
“是的。”
她忽然浅浅笑了，眼尾弯起一点弧度，却没什么暖意。
随即，她抬眼望向自己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声音不大道：“你难道不记得咱们是在哪认识的了？清白于我而言就像是个笑话，我早接受自己是干这行的，那一个人和多个人，又应该如何取舍呢？屋里躺着的是头禽兽，昨晚跟我分手的何尝不也是堆垃圾，二者又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可是，你”
我磕巴的皱眉。
“我虽然不知道禽兽是做什么的，但在这场交易里嗯对，就是一场交易，我是赢家！清早他的一个电话，不光结清了我妈住院的所有费用，还往我卡里打了笔，足够我干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的钱。”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的水渍，声音里添了点说不清的怅然。
“那你那你”
我瞠目结舌，话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完整。
脑子里像被塞进两把搅乱的算盘，一边是昨天饭馆里她自信满满的反问我“我难道不配拥有爱情吗”，一边又是钱坤着我肩膀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走的路”。
两句话在脑子里撞得嗡嗡炸响。
“你想说爱情是吗？”
桃桃很聪明，已经猜出我的想法，她轻撩侧脸的碎发，莞尔一笑：“床上不思心中人，穿衣不念枕边情，况且我心中已经无人。”
“唉”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叮铃铃”
胸口的那股子憋闷劲儿还没散去，掌心里攥着的手机不安分的响了起来，震得指腹有点发麻。
看了眼屏幕，我心里直犯嘀咕，这搁特么在一个屋檐下待着，有啥事儿不能当面说啊？这钱老板就是再土豪，也不至于如此这么浪费话费吧？
“哎，钱总。”
按下接听键，我语气里依旧带着不解，眼睛不自觉瞟向昨晚他睡的那扇屋门，门板关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