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启煌的话里话外藏着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既没打算跟我掰扯清楚这事,也绝不会让我把李倬宇给带走,更别提什么像样的交代了。
我僵在原地,胸腔里憋着股难以形容的无名闷火,喉间溢出几声冷笑,眼神沉了沉,再次看向他:“郭哥,痛痛快快给句话,能帮老弟行个方便吗?”
“哈哈,龙啊。”
郭启煌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敷衍:“别老干这种逼你哥上梁山的事,成不?要是真心想交我和我大侄子当朋友,你想怎么方便,哥就帮你怎么方便,但你要是只打算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既没态度也没好处,我觉得很难方便!”
“踏…”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车杰立刻往前跨出一大步,动作幅度故意搞的特别大,那家伙眼神直勾勾地锁着我,眉峰拧得死紧,透着一股随时可能动手的狠劲。
“龙…龙哥。”
我身后的林夕被这架势吓得一缩,声音发飘地小声唤了句。
空气里的火药味瞬间浓了几分,屋顶的吊灯在几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我朝林夕挤了挤嘴角,勉强牵出抹笑容,压着嗓子往他耳边呢喃递话:“不碍事,你先到门外等我会儿。”
“可是,大哥…”
林夕很是不放心的抽吸两下鼻子,目光在郭启煌几人身上来回巡视。
跟这小子虽然认识时间不多长,也没共同经历过多少事儿,但他那副跟徐七千很是类似的“忠厚”劲儿,让人的心里非常的舒坦。
“没事儿,这都我哥们儿,我要真隔这屋里挂了,他们也不能乐意。”
我大大咧咧的豁嘴一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呃…那行吧。”
等他脚步轻缓的退出房间,我大大的长舒口气,右手慢悠悠朝着裤兜方向探去。
“干什么?!”
“你要做什么?”
几乎是同一秒,车杰粗声喝问,郭启煌也猛地绷直了腰杆,俩人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死死钉着我抻进裤兜的手,紧张到不行。
那架势,就仿佛我口袋揣的不是打火机,是能掀了这屋子的炸药。
“瞎基霸紧张啥呀?心虚还是胆亏啊,怕成这样子,操。”
我咧开嘴笑了笑,指尖勾着打火机“咔嗒”一声弹开又合上,随手朝办公桌那儿抬了抬下巴,冲郭启煌努嘴:“郭哥,桌上那华子,赏根给老弟抽呗?”
郭启煌盯着我看了几秒,指节敲了敲桌面,整包烟“啪”地朝我丢过来,烟盒撞在掌心轻飘的,他声音也松快了些:“龙啊,这都快后半夜了,要不先歇着?有啥事儿,咱明天再慢慢掰扯行吗?我这岁数是真心跟你们年轻人熬不起啊。”
“呵…”
我捏着烟盒没抽,单手往胸口按了按,指尖抵着心窝位置轻轻揉了两下,沉声道:“郭哥啊,你知道啥叫眼中钉、肉中刺不?”
抬眼看他时,我眸子里挂满苦涩:“你弟弟我啊,天生心眼就不大,这事儿没弄明白,我这儿就跟嵌了根针似的,一抽一抽地疼呐,我这人不经疼,一疼就容易慌,一慌了…就爱乱闯乱撞,唉…”
话说完后,我故意又顿了顿,低头扯了扯衣领,又自嘲似的笑了声:“嗨,跟你老哥说这些干啥,瞧我这张倒霉嘴。”
“少他妈装模作样!”
郭启煌还皱着眉没接话,旁边车杰早耐不住了,“噌”地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小臂,气势汹汹的低吼:“吓唬他妈谁呢?来,你当场犯病我瞅瞅,还基霸治不了你啦?”
“意思是你会点医术呗?”
我抬眼瞥了他胳膊一眼,慢悠悠扬起脑袋,眼里还带着点刚揉出来的红血丝,语气平淡的反问。
“樊龙,你是真不信我敢收拾你啊?”
车杰咬牙朝我走了过来。
“是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自己天下无敌的错觉?”
眼见车杰越走越近,两只脚踩在厚重地毯上,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但却显得异常的吓人,我轻飘飘的抬起眼皮扫了眼他,嘴角勾着的弧度也没压下去,可是两只眼里的鄙夷格外的明晃。
“再跟你重申一遍昂,铁子!”
我咬着后槽牙,声音比刚才清冷很多,就连喷出的唾沫星子都带着股怒气:“我他妈是岁数小,不是胆子小!”
这话像根针,精准扎在车杰紧绷着的后腰上,他脚步瞬间顿住,离我不过一步远,胸口鼓得跟风箱似的,呼呼直喘,喉结滚了又滚,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出来。
我没理他那股子横劲,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去,落在办公桌后郭启煌脸上,老郭的指尖夹着雪茄,没抽,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垂着眼不知道在琢磨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