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来到轿前,这才将对方放下。喜婆立刻凑过来接住岑喜奴,一边念叨旁人听起来晦涩难懂的吉祥话,一边扶着新娘走进轿子。
伴随执事高呼,又响起爆竹声,与此同时,鼓乐齐鸣,吹吹打打的向胡同口走去。待花轿走起,迎亲队伍却没有动,岑家人的陪嫁队伍开始从正门鱼贯而出。上好全套的黄花梨家具,名贵的玻璃镜子,四十八抬红木大箱子,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围观众人不由咋舌,这西南土司真有钱啊。
“这表兄成亲,表弟打扮这么精神作甚?”朱寿站在酒楼窗边看着从楼下经过的迎亲队伍。今个儿郑直看上去格外精神,相比之下,身穿红袍的那位反而显得弱不禁风。听人讲还是个都指挥佥事,大明的武臣这般不堪了吗?
“许是得了会员,夸耀一二。”朱寿身边的人看白石没吭声,凑趣回了一句。
朱寿不置可否,坐了下来。
“卑职想了个法子,就是有些冒险。”白石这才开口。
经过这几日努力,他们已经确定了肥羊坊地窖的大概位置。可是究竟应该以何种方式进入地窖,还没有一个好办法,毕竟他们大费周章的目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讲出来听听。”朱寿没有忙于下决定。
“乔装打扮,混进去。”白石的法子并不新鲜。
“可是肥羊坊那里并不缺人。”朱寿身旁的人立刻指出漏洞。
“人嘛,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白石平静道“俺们先派人去他们那里混个脸熟,然后再选几个缺一不可的人,一次意外,就解决了。”
朱寿听着好玩“意外?”
“比如这几个人一起吃饭,然后误食了毒蘑菇。”白石解释道“也不用要了性命,只要他们几日上不了工。如此,卑职的人就可以顶替几日,夜里掩护摸进去。”
“夜里啊。”朱寿一听,有些失望,他白日可以跑出来,可夜里,真的不行。
“如此才是最稳妥。”白石之所以用最笨的法子,就是为了撇开这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论将来如何,过分开发土着,肯定没好处。
郑直就是个鲜活的例子,杨儒,史臻享,江侃这几个穿越者或者疑似穿越者如今全都没有好下场。反而是郑直,武状元当了,眼瞅着文状元也要收入囊中。只说是巧合,打死白石都不信,哪那么多巧合。白石读书少,却知道大明就没有出现过文武两榜状元同一人的事。所以即便郑直不是穿越者,白石也打算躲着对方走。没法子,太邪门了,连看他都不想看。
“行,老白你去安排。”朱寿同意了对方的法子。
白石应了一声,双方又开始边吃边探讨案情。直到朝霞映红了天边这才分手。待朱寿坐进车后,对跟进来的壮汉道“你有啥法子?”
“卑职看过,肥羊坊前边是街,两边是商铺,唯独后边有条小巷,里边有很多乞丐。”那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京里时常有群丐聚众哄抢商铺,尤其这段日子。事后店铺大都自认倒霉,也没听人讲有人穷追不放。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一些规矩。伙计和掌柜的只要守好库房货物,就成。肥羊坊就是饭肆,他们要守的自然最紧要的就是银子。如有余力或可看护库房里的食材,想来它处是顾及不到的。一旦肥羊坊被乞丐冲进来,俺们就直接去地窖,应该耽搁不了多久。”
朱寿想了想“这事交给老徐你,成不成?”
“卑职定当不让殿下失望。”壮汉大喜,立刻应了下来。
“再等几日。”朱寿却摆摆手“一来你准备也需要工夫,二来老白那法子毕竟更稳妥。”
壮汉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了下来。太子不是讲了吗,只要白石那里没有结果,就会按照他的法子。要想做成一件事,实在太难了,可要想做坏一件事,似乎并不难。
朱寿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又开始琢磨起郭勋和钱宁的案子。他懂慢工出细活的道理,按照白石讲的,做刑名的尤其如此。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真相和假象之间有时候只是一张纸的正反面。可是每每想到那么多银子都落在贼人之手,他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此时正阳门方向传来暮鼓之音,不多时,四面八方也敲了起来。芝麻巷第二户院子里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虽然眼瞅着殿试在即,甚至郑直特意没有知会,可是边璋,程敬,孟鹏,范进等人依旧前来恭贺。连带着当日在贡院门口等郑直的真定府二十多名举人几乎全都到贺。
郑直今日很忙,程敬再次自告奋勇代为陪席。至于闻讯而来,误认为郑直成亲的真定乡党,则交给了严文甫。没法子,昨日,丰收号已经正式成了岑喜奴的产业。作为丰收号的掌柜,严文甫自然躲不过去。
不等郑直松口气,同样闻讯而来,误认为郑直成亲的一众勋卫司同僚则让他犯了难。这群王八多半就是来蹭饭的,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