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又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从叶家出来后,扭头看了眼叶宅。叶娘子?出身江南,模样可人,身材娇柔,刚刚起身相送之时,他才留意到对方腿很长。
更重要的是刚刚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郑大车那个贱人。两个女人虽然外表,身材都不一样,却同样养尊处优,同样端庄给人一种孤傲之感。更妙的是,李娘子对权力的顶礼膜拜,他在叶娘子身上也发现了,却不是膜拜,而是欲望。也许这和李遇阳是皇亲,叶广是外臣有关。
“派人盯着叶家。”郑直走到胡同口,对朱千户讲了一句,这才上了车。
朱千户却道“江监生在里边。”
郑直皱皱眉头,走进车厢。果然江侃正坐在露着一条小缝的车窗旁抽烟“你疯了?不晓得如今啥时候?”一边咒骂,一边坐到了另一边。
“我说你有病才对。”江侃没好气道“这么多天你去哪了?害得我哪都找不到你,又不敢露面。”
“我自然有去处。”郑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点上。
“和老相好重温旧梦了吧?”江侃也不生气,扬声道“千户,去大时雍坊鱼干胡同,第四家。”扭头对郑直解释道“老梅那。”
“你不会告诉俺,这一阵你就躲在那吧?”郑直无语。
“当然不是,我一直在家里蹲着。”江侃辩解道“今个儿是去国子监录名,这不才跟出来了。”
郑直点点头,看来六太太果然本事很大。事情办成了就行,他也不多问。
“你说六太太能不能弄来试题?”江侃却得陇望蜀。
“她家只是兼任礼部侍郎,常年在通政司,想啥呢。”郑直如今满脑子都是叶娘子,并没有留意到江侃的脸色“你不是讲那个曹沾多么文采出众吗?安生会吧。”
陈汝嘉讲的那些虽然很模糊,可是郑直清楚的记得江侃曾经为他讲过如何搞垮一家钱庄。所以郑直已经对江侃提高了戒备,甚至已经对真、保二地做了相应调整。不过这都需要时间,也因此这段日子,他不光是在消磨光阴也确实是躲着江侃。
“那时没银子,我也高估了你……他们这些文化人的节操。”江侃经过调监的事,信心满满“我不信一万两砸不出个解元。”
“你别胡来。”郑直立刻阻止“以往也有人倒卖试题,可是一二百两至多五百两就能买到。你可好,光是调监,前前后后砸进去一万五千两了。有病吧?你调监过个两三年,没人留意到,自然万事大吉。可如今你刚刚调监,就得了解元,想死啊?”
“……”江侃想要辩驳,可是张张嘴,泄了气。对方讲的确实是至理名言,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里出岔子了。
那个曹沾来京师的路上,遇到了强盗,死了。江侃又找了一个名叫林如海的浙江举子。有了曹沾的前车之鉴,对方痛快收了他一千两,就搞定了,如今正在江侃安排的地方苦练江侃的臭字。可是江侃心里依旧没底,毕竟他让人查过,此人在浙江秋闱时排名倒数第二。虽然浙江也是人才大省,可是顺天府的乡试参与者乃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各方英才。
说到底都是郑直的错,若不是他给了曹沾那么多银子,对方也不会那么嘚瑟,然后在路上引来了强盗。不但曹沾死了,连带着江侃派过去的四个保镖也死了三个,带伤跑回来一个。
江侃自然不会是撞大运遇到的郑直,而是自打三人进入京师后,就一直派人盯着对方。为的自然是想要查清教匪,奈何郑直失踪十多日不露面,这可急坏了江侃。因此今日他得知有人发现了郑直的踪迹,就立刻找了过来试探虚实,还打算借机发难。如今看对方的态度,改了主意。这事不能找郑直,否则准坏菜,还得找六太太。
马车来到鱼干胡同,心怀鬼胎的二人下了车,立刻有龟奴凑了过来。
江侃显然没讲实话,龟奴一眼就认出了他。郑直也懒得计较,四下打量周围。不经意的看到一辆马车缓缓停到了他们的车后,片刻后,两个中年人走出车厢,其中一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焦黄中。
郑直全当没看见,跟着江侃走进媚香楼。若是他要考文举,自然要巴结对方。奈何他错过了武举,也不敢参加文举,这四年都废了。四年?不管是刘健还是焦芳都是七十来岁的人了,他们还有几个四年?
按照老郑直讲的,弘治这个年号有二十年,后边太子登基。他这次回去就请祖母做主,承袭二伯的世职。有了夏家那条线,俺还用得着向你们这群老贼,小贼低头?爷们是站着撒尿的。
二人并没有上楼,而是来到了媚香楼后院的一座偏院。
“你到底被你家三伯母抓住什么把柄了?”待龟奴离开,江侃故意岔开话题,好奇的追问“给你堂姐打听相亲对象底细?”说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郑直脸有些发烧,眼瞅着就要恼羞成怒,江侃终于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