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狭小的车厢内,空气燥热得近乎凝滞。
“唔……放肆!”一声压抑的闷哼自萧启喉间滚出,打破这方小小天地的静谧。
“民女放肆,是为救殿下的命。”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温软,却字字清淅。
随着话音,怀里那具温软的躯体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贴近了几分。
这近乎冒犯的靠近,非但没能缓解他体内翻涌的灼热,反而象是一点星火坠入滚油,瞬间点燃了更凶猛的火焰!
萧启强忍着体内涌起的陌生悸动,勉力凝神,垂眸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秾丽娇颜。
烛光摇曳下,她如画眉眼间不见半分媚色,只有全神贯注的澄澈光芒。
那只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莹白小手,趁着他这片刻的失神,灵巧探入他紧束的衣袍之下。
云昭指尖微凉,似有若无地掠过男子腰腹间紧绷如铁的肌肉,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信不信……本王即刻剁了你的手!”
萧启下颌绷紧,从齿缝间挤出威胁。奈何因这碰触而滋生的陌生快慰,嗓音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丝沙哑。
“殿下何必动怒?”云昭语带调侃,气息若有若无拂过他颈侧,
“民女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摸一下,百病全消;摸两下,长命百岁……殿下这般反应,岂不是姑负了民女好意?”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云昭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已精准无误地抚上他腰侧一处极隐秘的穴位。
另一只素手之中,三根细如牛毫的金针赫然闪现。
萧启的反应亦快如闪电!
骨节分明的大手,已如铁钳般狠狠扼上云昭的脖颈!
“找死?”他凤眸眯起,眼尾泛着不正常的薄红,眸光却冷戾如刀。
纵然神思旖旎,这位大晋百姓口中能止小儿夜啼的“玉面阎罗”,身上独属于上位者的那份压迫感,依旧慑人心魄。
云昭呼吸一窒,却毫无惧色,艰难地扬了扬指尖的金针。
只见针尖之上,竟隐约缠绕着一丝如有生命般扭动的黑气!
“杀了我……殿下体内这‘七玄钉’,世间再无人能解。”她一字一顿,说得艰难却清淅无比,
“殿下今日骤然失控,并非中毒,而是其中那枚最为阴邪的“桃花煞”,被人引动发作。
七玄钉,是至阴至邪的七种恶诅汇聚而成。中此术者,肉身崩坏,气运衰败……
殿下如今,至多仅剩三月阳寿。”
攫住她咽喉的手非但未松,反而又收紧一分,萧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与震怒:“你究竟是何人?!”
“能救你性命之人。”云昭毫不回避他锐利的目光。
萧启死死盯着她。
他身中奇咒之事乃绝密,除了碧云寺的闻空大师,世间无人知晓!
此女不仅一眼看破,甚至能道出来历,引动咒力……
萧启感知着周身那令人狂躁的热流渐渐散去,一股难得的清明自丹田升起。
“倒真有几分本事。”他声线冷沉,掐着她脖颈的手微松半分,眼底燃起一丝兴味,“条件。”
“助我认亲。”云昭答得毫不尤豫,“我乃礼部尚书姜世安流落在外的嫡女。我要风风光光,回归姜家。”
“姜世安?”萧启眸中掠过一丝讥诮,“朝廷新贵,圣前红人。其嫡女姜绾心,誉满京师,深得太后喜爱。”
他语带深意,“姜家门楣光鲜,却不易攀附。你欲认亲,恐是一厢情愿。”
至少,他所知的姜氏,绝非敦厚易与之辈。
云昭目光落在萧启手旁一枚被摩挲得温润的白玉小猪。
但真正吸引云昭的,是那上面一缕极淡的残魂。
她忽然开口:“殿下近来,可是在暗中寻一位年幼的女孩?”
萧启目光锋锐:“你从何得知?”
“民女自有知晓之法。”云昭迎着他的目光,“若殿下助我,我必倾力相助,探寻这位小姑娘的下落。”
萧启沉吟片刻,终是开口:“三年前,长公主幼女嘉乐郡主于上元灯节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王受姑母所托,听闻空大师说起,清微谷有位擅卜奇人……”
他审视着云昭:难道她与清微谷关系匪浅?
“清微谷已化为焦土,殿下所寻之人,都已不在世上了。”云昭神色静沉,看不出半点波澜:“殿下可否为我引荐长公主?”
“殿下,到了。”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马车缓缓停稳。云昭跟随在萧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