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的脑子疯狂运转,不停揣度玉昆所言用意。
玉公陡然提起旧事且句句带着深意,看似前辈提点晚辈,但那问句的后面全是杀气。
云昭隐隐感觉到,面前或许是一个生死陷阱。
踏对了也许能扭转局势,踏错了那就是必死的局面。
可偏偏玉昆还如同逗老鼠的虎豹一般,只是恶劣地在陷阱后面盯着,完全不给任何提示。
似乎,在他的私心里,还是盼着自己踏入陷阱的心思更重。
云昭没时间想那么多,只能按照直觉作揖叩首。
“奴年少不知朝堂水深,只凭一腔热血便贸然卷入暗涌险些丧命,若不是玉公施以援手将奴招赘,只怕奴已成为牺牲品。”
玉公欣慰地点头:“长进不少。”
“是玉公提点,奴才豁然开朗,玉公看似斩断了奴的双翼,实际上却是为保住奴的性命,奴愚昧现在才懂得玉公深意,还请玉公恕罪。”
云昭话音落下,堂上当即传来和悦的笑声。
云昭暗暗松一口气,似乎赌对了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召你?”
“奴不敢妄猜。”
“府邸文书阁细作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云昭露出一副惊慌与畏惧之色,讪讪开口:“奴不敢有想法,奴只知道入了琅铮玉府就是玉府的人,一切当以琅铮玉氏以玉公为先。
玉昆静静地望着他,看不出喜怒。
云昭俯身再陈情:“还请玉公明鉴,奴句句属实,自从入玉府以来,奴脱离了昔日朝不保夕的生活,还能借玉府之便阅览群书,见识诸多谋士能人风采,垂听玉公与主母的教诲,虽说不能像郎君女郎那般出众,但也确实受益良多。
这是往日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师常言,凡于我有益者均为我师,普通事物尚且如此,更勿论与我有再造之恩的玉公。
无论旁人如何,至少奴是一心想为玉公效力,为玉府肝脑涂地的。”
云昭的话言辞恳切,诚挚得就连玉昆也挑不出错处。
他意有所指地点头:“这可是你说的,那么我再问你一问,我与宗室,你当选谁?”
宗室,代指公主,甚至也可以说代指整个皇室。
云昭惊讶地抬头,只见玉公目光炯炯。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云昭本不想在玉公和公主之间站队。
且不说站谁都是错,就说她这人微言轻的劲儿,她站不站又有什么所谓。
她又不是再世诸葛,压根影响不了两人斗法。
最多只是其中一方战败后多一个清算的对象,又或者胜利后的旁观者罢了。
既然是胜了没有奖励,失败了得罚的事情,又何必上赶着凑这热闹。
再者,在她的认知里,这两位大人物三年来从未把自己当成一盘菜,更不可能在乎她站队谁。
她甚至还比不上涛儿的地位。
可偏偏玉公把蝼蚁般的她叫来了,而且还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
此时玉公的用意已然清晰就是想让自己站队他。
然而为什么?
兄长一个小小文书郎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若非要拉人站队,那裴彻可有价值多了。
毕竟裴彻背后可是潘渊裴氏。
尽管潘渊裴氏举族阵亡,但烂船还有三根钉,更何况潘渊裴氏在百姓之间的声望那么高。
拉他站队,就相当于获得百姓以及辰朝旧臣的支持。
而兄长寒门清谈魁首,士族见了都厌烦的人,又有什么可以利用地方?
除非
云昭猛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玉公是有事想让自己去办?
此时,玉公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再次开口:“怎么,犹豫了?”
“奴不敢。”
云昭收敛心神,决定孤注一掷:“放眼朝堂,为国效力者无数,多奴一人亦当不多。但作为府邸赘婿,不效力玉公又该效力谁?旁的暂且不说,奴只知亲疏有别,毕竟只有玉氏好,女郎才会好,女郎好,奴也才好。”
“好!”玉昆再次展颜,朗声大笑。
“今日,老夫确实有事让你去办。”
云昭眼眸微微闪烁,心道果然如此,但此时她也只能配合:“只要玉公吩咐,奴必当尽全力完成。”
云昭本以为玉昆会直接说差事,正准备全神贯注地听,谁知他却话锋一转绕到了一个云昭也想不到的问题上。
“你可知公主来栖霞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