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州秋天的鲈鱼最肥美,也是阿晓难得吃到的肉,市场里肉买不起,山里的野味会飞会跑难抓,也就水里的鱼好抓些,拿把尖锐的树枝快狠准扎,一扎一个准。
满香楼的鲈鱼常常葱蒜清蒸,阿晓只能架在火上烤,撒点野葱,味道也算不错。
“王行,我们多抓点鱼,拿去集市卖,然后用卖鱼的钱买个锅,买个蒸笼,再买些油盐酱醋。”
萧韫珩点头,他确实需要这些改善伙食。
而不是蹲在这啃大葱。
阿晓手里握着一根大葱,嚼得津津有味,她好心问王行,“吃不吃?给你咬一口。”
萧韫珩望着白色葱段上的口水,摇头。
“嫌我口水?没事,我给你掰段新的。”
萧韫珩连忙道:“我不喜欢大葱的味道,你不用给我掰。”
阿晓耸了耸肩,“行,爱吃不吃。”
正好她独享。
等阿晓啃完大葱,两人说干就干,在溪里忙活,刚下过雨,溪流湍急,好在溪水浅,流水冲刷过小腿,激起白色的浪花。
萧韫珩没干过这种活,握着叉子,学阿晓怎么扎。
阿晓劲大,猛地扎进鱼肚子里,她拿起来炫耀给王行看,溪水和鱼血甩到王行脸上,腥极了,他闭了闭眼,抹掉血,生气道。
“你能不能别乱甩。”
阿晓觉得他真娇气,干这活的怕什么脏,反正等会收拾鱼时也会碰到血。
“哎呀,擦擦不就得了。”她抬手用手臂蹭他的脸,
萧韫珩嫌弃地偏头,挪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行。”阿晓没工夫顾他的娇气,问他,“你学会了吗?”
“嗯,会了。”
他十分笃定,目光凝着股清傲。
阿晓点头,“行,你给我抓一个试试。”
他寻望四周,瞥见一条鱼静置清浅的水域张口吐泡,握着叉子缓缓走过去,眼睛盯着那条鱼伺机而动。
阿晓催促道:“快点呀。”
他使劲往下扎,鱼已摆着尾巴荡起波澜逃走。
那条鱼又大又肥美,定能卖个好价钱,早知道她上手抓了,白失了一条大鱼,阿晓叉腰道:“笨死了你,连条鱼都抓不到。”
萧韫珩转头,他四岁颖悟,早慧常人,四书五经过目成诵,十岁习政策兵书,随手一张布防图,解父皇攻北困扰,就连一向严厉的太傅也夸他聪慧,第一次有人骂他笨,他气地肺管子疼。
“明明是你乱喊惊到了它,不然我就抓到了。”
“胡说,它明明早就动了。”
“明明是你喊跑的。”
“明明它早就动了。”
“明明怪你。”
“怪你!”
……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四周的鱼都被惊扰跑了,脚泡白了也就抓了一条鱼。
萧韫珩道:“我不想跟你争论了。”
阿晓双臂抱在胸前,“我也不想跟你吵了,我要抓鱼去了,这边的鱼都被你叫跑了,我去那边抓。”
她拖着逆流朝上走,萧韫珩不想跟她一片水域,往下游走去。
溪流中央有一块巨石,鱼被浪拍打在石头上,拍晕过去,一时那块石头前翻滚着好多鱼。
萧韫珩瞥见,举着叉子步履维艰走过去。
鱼直接被拍晕了,不用叉子插就能捉到,他俯下身去捞,倏地脚下的石子松动,骤然失重。
阿晓眼疾手快扎到一条鱼,咧开嘴笑,转头去看王行捉得怎么样,别这小子笨得一条都捉不到,都是她忙活。
宽阔的溪流茫茫不见人影,仿佛人间蒸发,唯有一块巨石前白色的浪花中翻滚着根鱼叉。
“王行?”阿晓疑惑喊了声。
没有人回,这小子别是闹脾气不干了回去吧。
阿晓正气愤时,隐约传来一道弱小的求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见了鬼了。
阿晓把鱼抛上岸,寻声而去。
巨大的石头断阻了视线,那是一道一丈高的断崖,水流向下倾泻,上面是到胳膊腿的小溪,下面不知深浅。
白色的浪花里隐约可见一只伸出的手,慢慢沉了下去。
是王行,他怎么掉下面去了。
阿晓立马弯身飞跃下去,她水性极好,跟老头子学了一招狗刨式游泳,很快在水里找到下沉的王行,人昏迷不醒,嘴里吐着泡泡,她游过去,拍了拍王行的脸,毫无回应。
先上去再说,她拉住他的手三两下就拉到岸上。
衣裳和头发都被浸湿了,水珠滴滴答答落下,阿晓虚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鼻子前的水,又连忙俯下身握住王行的肩膀使劲晃。
“喂王行,醒醒。”
他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跟死了似的。
阿晓一惊,别是死了吧!
她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前,那气息微弱得忽略不计。
阿晓悲痛欲绝,“喂,王行,你别死啊,你可是我的摇钱树,你要死了,我只能继续要饭去了。”
她死马当活马医,伸手搭在他的胸部按据,一下又一下,然后掐着他的嘴渡气。
倏地,他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咳嗽,嘴里的溪水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