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无数红点聚焦在林天的心脏、额头，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刺穿他的皮肤。
但他感觉不到恐惧，只觉得一种荒诞至极的冰冷，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头顶。
苏梦璃那双眼睛，曾经盛满爱意和温柔，此刻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冰冷的愤怒，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的死寂。
她举着枪，手指紧扣在扳机上，稳定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击发。
“放下刀！林天！最后一遍！”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穿透了房间里凶手的呻吟和特警队员沉重的呼吸声。
林天看着自己手里那把可笑的水果刀。
它是用来防身的，甚至潜意识里，可能是用来对抗那个凶手的。
但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它成了他行凶的铁证。
角落里的电脑屏幕己经漆黑一片，“引导者”如同幽灵般消失，只留下这个精心布置的、将他钉死在罪孽十字架上的现场。
解释？说什么？说他是来阻止的？说那个论坛？说他那该死的、通过舔舐证物获取信息的感知力？
谁会信？尤其是在他非法闯入、盗窃证物之后，尤其是在他手持利刃出现在受害者面前的此刻！
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所有的真相都听起来像最拙劣的谎言。
他惨然一笑，手指一松。
“当啷！”水果刀掉落在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乎在同时，两名特警队员猛扑上来，极其粗暴地将他的手臂反拧到身后，冰冷的钢铐“咔哒”一声锁死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拗断他的骨头。
他被死死按倒在地，脸颊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视线里是特警队员厚重的靴子和被迅速抬出去的受害者颤抖的双脚。
“不是我…梦璃…引导者…”他徒劳地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苏梦璃缓缓放下了枪，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她没有看他，而是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把水果刀，放入证物袋。
然后，她的目光才落到他被压制的、狼狈不堪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林天，你因涉嫌盗窃罪、破坏证物罪、非法侵入罪、以及涉嫌谋杀未遂，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程序代码，毫无感情，“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她是在对他宣读权利，也是在对自己宣读判决书——对她婚姻和爱情的最终判决。
林天停止了挣扎，彻底瘫软在地。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被粗暴地拽了起来，押解着向外走去。
经过苏梦璃身边时，他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馨香，混合着此刻冰冷的硝烟和尘埃味。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每次加班回家，她总会一边抱怨他又回来晚，一边凑上来亲他一下。那时，他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而现在
他看着她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想到自己那曾经触碰过尸体、舔舐过证物的嘴唇一种极致的自我厌恶和悲哀汹涌而来。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她会觉得恶心。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肮脏，无比可怕。
他被押出实验室，押下楼梯，押出废弃的厂楼。
警灯闪烁，将夜空渲染得一片诡谲的蓝红。
他被塞进警车的后座，铁笼将他与外界隔绝。
透过车窗，他看到苏梦璃正在和几个负责人快速交谈着，指挥现场收尾，她的侧脸在警灯下显得无比坚毅，也无比脆弱。
然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转过头，看向警车里的他。
西目相对。
她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场风暴，有痛恨，有失望，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残留的、被强行压抑的痛苦，但最终，全都化为了冰冷的隔阂。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她的视线。
警车发动，驶离了化工厂。
林天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世界一片黑暗。
市公安局，审讯室。
强光灯打在林天脸上，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手上的铐子被锁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
对面坐着两名警官，不是苏梦璃。她需要避嫌。
审讯进行了几个小时，反复追问他的动机、如何得知化工厂的信息、与那个论坛的关系、与凶手的联系。
林天始终沉默着。他无法解释。他只能反复说：“我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