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们的薪水够高了。
“那人呢?”她问。
“没那么麻烦。”他看上去稍微放松了点,“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当它们不存在,尽快做完我们的事,然后上报稽查局,他们有专门的特别行动分队解决这个,所以只要联系他们——”
黎初:“我有个问题。”
谢云帆:“啊?”
“你在安净工作多久了?”
谢云帆一下子咳嗽起来。
“虽——虽然才三个月!”他努力调整自己的神色,“但我会负起前辈的责任!安净,安净,耳根清净!”
“好的前辈,没问题前辈,”黎初从善如流,“前辈你是不是不认识真碰到过稀客的人?”
“那确实没——”
谢云帆听到这声称呼下意识露出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面部的血色慢慢地褪了个一干二净。
“不至于……”他喃喃道,像是说服她又像在说服自己,“因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分组行动,又是次结,认识的机会本来就少……”
黎初没有说话。
比起初来乍到的她,土生土长的谢云帆自然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长期的人手短缺,过低的招聘要求,不允许直接谈论,限制交往的人员安排——拼凑在一起,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怎样判断一个死亡现场有没有出现稀客?
简单。
如果清洁工死了就是了。
“哐当”一声,谢云帆丢下手里的拖把,他手忙脚乱地摸出个圆形的小终端,结果按了好几下都没反应,他的脸色这下更难看了。
“……没信号。”
谢云帆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清洁会社的普通员工在遇到稀客后一命呜呼,那确实不可能活到跟他们认识——这无疑佐证了黎初的怀疑,现在,他们就是所谓的“普通员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二人进来的那扇门——索性它还能打开——连接着滑轨的玻璃墙都因为这过大的力道而微微震颤,慌不择路的鞋底也在原本还算干净的地面部分踩出半个血脚印。在谢云帆冲出去的方向尽头,那座送他们上来的电梯还安静停着,直到他“砰”地扑到了装有按钮的墙面上。
先是手指头连戳了好几下,接着是见它同样毫无反应就改用拳头去砸,闷响声接二连三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内,拖曳出绝望的尾音。
黎初跟在他身后,眼见着他从不死心地疯狂攻击,逐渐变得迟滞,最后,那抬起的拳头悬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
他放弃了。
黎初转过头,看向了走廊尽头。
她一愣。
就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的了,可能是喇叭声彻底消失的时候,也可能是他俩还在为那个尚未完全成型的“稀客”而心神不宁的时候。
废丘的天光本就吝啬,但至少,它曾在那里。
可现在,走廊尽头那片本该有窗户的区域,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的黑暗。
不,那不是普通的黑暗。
它像有生命的浓墨,正从地砖的缝隙中渗出,粘稠而无声地攀上两侧原本平直的墙壁,让它们显出了凹凸不平的棱角。光线在它的边缘被扭曲、吞噬,连空气也似乎因为它的存在而变得冰冷凝滞,黎初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看到它在缓慢地、有节奏地……呼吸。
就像那个东西在她身后时一样。
……就像活着一样。
它们……在“活”过来。
“前辈啊——”黎初快步走过去,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滑坐在地上的谢云帆,“这个‘稀客’,既然是都市传说,还有别的故事不?”
现在再叫这个称呼,纯让谢云帆被鞭尸了。他看看冷静自若的新人,再看看慌里慌张的自己,藏在面罩下的脸都羞愧成了猴屁股。
“别的故事……呃……”他努力搜刮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奈何这玩意儿摆在大众面前的部分实在少得可怜。
有了。
“我……很早以前听过个鬼故事。”谢云帆斟酌着说,“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它和稀客的关系。”
黎初好奇地问:“那前辈你现在怎么反应过来了呢?”
“……我又不是真傻!”他恼羞成怒道,又不自然地咳了声,“总之……”
谢云帆停顿了下,“等等,咱真要在这儿开故事会?”
放眼周遭,稍远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隐隐渗透着不安的混沌,怎么看都不是个适合长篇大论讲话的地方。虽然为了搞清楚当下的情况,有些讨论是必要的,但是——
“前辈你不觉得这样讲鬼故事才有氛围吗?”黎初诚恳道。
谢云帆:“??”
喂!!
“好吧说认真的,”黎初说,“在有个具体的方案之前,待在原地应该更安全。”
至于具体方案是什么……
被她投以期待眼神的谢云帆压力很大。
“我想想,我想想。”
要不是隔着防护服,他都要焦虑得咬大拇指指甲了。
“我是从一个老垃圾工那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