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一天。
“对了,你们中秋的时候去戏楼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做什么,扰你清梦?”
话已讲完,餐才用半,剩下的才是那人真感兴趣的话题。
贺亭午托着下巴问道:“杨峥那妹妹心属你很久了吧,我记得打小就爱跟在你屁股后头,听说那天推了哪个明星演唱会,就是为了去戏楼见你一面。”
杨峥前几日来诉苦,说妹妹杨欣然那晚被胥淮风轻描淡写的几句扼得回家哭了好久。
胥淮风没有出声,默认确有此事:“我会找个时间和她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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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前一天,教室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私下早就炸开了锅,纷纷相约如何过今年的跨年夜。
上一节课是数学课,几道立体几何难度不低,课间攸宁没有挪动地方,而是埋头将辅助线擦了又画。
终于找到一丝头绪,便被身旁的说话声扰乱,好像说是谁在班里丢了东西。
攸宁问了下看热闹的同桌,得知是班长彭小萌今晚要请几个好朋友出去吃饭,但一掏兜却找不到手机了。
平日与彭小萌交好的都是陈露露这样活跃的女生,攸宁仅是在交作业时和她说过两句话,因此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她松开僵直的指尖,端起水杯要去接水,仅念着郭垚等会儿会和她说些什么。
“攸宁,你过来一下。”
陈露露坐在一群人中间,笑靥如花朝她招手。
攸宁自作多情,以为是要邀请她一起去吃饭,刚想婉拒便听见:“我记得你的手机蛮漂亮的,是什么型号的呀?”
陈露露的声音很亮,语毕教室立即安静,无数人朝这里看来。
眼神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她包围在中间:“我……怎么了吗?”
攸宁觉得有些不适,没有回答其实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型号。
当初胥淮风送手机给她时讲过一嘴,但她一心只在记他的电话号码。
“倒也没什么,就是班长的手机丢了,我记得你那个长得和她的挺像的,想让大家看看,帮忙找一下。”
陈露露说得一本正经,像真的只是要看一看她的手机。
攸宁没有反驳的理由,就应了下来,说等接完水就拿给大家看。
然而她刚背过身去,便听见不知是谁小声在议论:“我听说她家里很穷的,怎么可能用那么贵的手机,说是要去接水没准就是想趁机藏起来。”
在这所学校里,学生出身大都非富即贵,一个上下学靠脚走、鞋子一个月不换、一块钱要掰成两半花的人,大抵是极少的存在。
但攸宁从来不觉得这会是针对一个人的原因:“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拿过别人的东西。”
陈露露挑了挑眉道:“那你把手机拿出来啊,让我们看一看不就知道是不是冤枉你了。”
话音落下,起此彼伏的噫吁声将她包围。
攸宁看着陈露露的一弯眼睛,明明是极漂亮的,此刻却满怀厌嫌。
阿嬷仅教过她保护自己免受伤害,却不曾教过她如何应对流言蜚语。
她将手心攥出了汗意,不肯低头:“我不在乎被冤枉,但你们怀疑我的话,可以去找老师来调查。”
大约是看她态度强硬,彭小萌扯了扯陈露露的胳膊,但后者却起身走到了她座位旁,直接拎起了她的书包。
就在这时,教室外的一个人影从后门窜了进来,一把扯住了陈露露的头发,拽到在后排空地扭打在一起。
攸宁挤了进去,只见是许久未见的郭垚将人骑在了地上,陈露露则一手捂着脸,一手在乱抓。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班主任问询赶来的时候,攸宁正在拉郭垚,彭小萌则在扶陈露露。
于是涉事四人被抓了个正着,带回办公室先是批评了一番,随后挨个联系家长来解决纠纷。
攸宁躲在了最后,却也逃不过叫家长的命运。
“攸宁,把你家长的电话告诉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说些什么。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以为她是怕被家里人训斥:“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好好跟你家长讲的。”
但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好说出了胥淮风的电话号码。
拨通后嘀声不过三下便被接起,班主任客套地问了声好,没料到对面是个年轻的男声。
“有学生讲攸宁可能错拿了班里同学的手机……”
电话开的免提,声音有些底噪,他像是在忙,声音却又是平淡的:“您能方便一下,让我跟孩子直接说几句吗?”
攸宁接过电话,开口时有些歉意:“小舅,你在忙吗。”
胥淮风说没事,问她发生了什么。
听见了他的声音,她突然有点儿委屈,吸了吸鼻子道:“有人诬陷我偷别人的手机。”
不同其他家长那样,在电话中或询问或谩骂或道歉,胥淮风仅说了一句:
“等我二十分钟,我现在就过去。”
却给予了她莫大的信任与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