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与破损的衣物黏连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尊刚从修罗场中爬出的恐怖雕塑。
他的目光有些僵硬地移动，扫向西周。
废墟。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废墟。
以及尸体。
大片大片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破碎的姿态铺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断肢、内脏、碎裂的骨甲与兵刃与焦黑的土地、崩毁的建筑残骸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死寂和血腥味几乎成为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主题。
一阵眩晕袭来，顾清尘有些无力地抬起那只覆盖着厚厚血痂的手，扶住了自己仿佛要裂开的额头。指尖触碰到皮肤，传来的也是冰冷硬痂的触感。
零碎、混乱、染血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凶兽，开始在他空旷的脑海中冲撞、闪现——
咆哮、厮杀、毁灭、吞噬
一幕幕画面快得抓不住细节，却带着最原始的暴虐与疯狂。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顾清尘苦笑一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都干了些什么？”
顾清尘用手撑住冰冷的枯骨王座，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每动一下，都感觉像是牵动了全身凝固的伤口。
覆盖在皮肤上的厚重血痂传来令人不适的紧绷和撕裂感，他感觉自己此刻仿佛穿着一套由干涸血液和污秽铸成的沉重枷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气血。
但涌入鼻腔和喉咙的，只有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腐败与铁锈味的血腥气息，让他胃部一阵翻腾。
“必须清理一下。”
心念微动，一件由无数深邃如海的龙鳞编织而成的贴身铠甲，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他体表。
铠甲上的幽光流转，仿佛活了过来，绽放出蓝色光辉。
下一刻，甲胄表面迅速凝聚起大量清澈的水团，这些水团漂浮而起，迅速扩大，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将顾清尘整个人完全包裹在内。
强大的水流在他周身急速旋转，如同温柔的巨手，揉搓着顾清尘的全身。
浑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水球中弥漫开来，将顾清尘和他周围的一小片区域染红。
附着在少年身体上那层厚厚的的血痂，在水流的持续冲击下，开始快速剥离。
最终化作细小的碎屑和污浊的血丝，被水流带走。
几分钟后，水球散去，化作纯净的水汽消散在空气中。
顾清尘站在原地，身上那件万澜溟铠光洁如新，流淌着水波般的幽光。
而他本体的皮肤虽然还带着一些刚刚愈合的淡粉色痕迹，但之前那层覆盖全身、如同外壳般的暗红血痂己然消失无踪。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那种令人窒息的束缚感和粘腻感终于退去。
虽然脑海中的疲惫和空虚感依旧存在，但身体却是实实在在地感觉清爽了许多。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西周。
断壁残垣，尸横遍野，焦土与破碎的骨骸构成了视线的主旋律。
恍若隔世。
顾清尘只感觉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档。
仿佛上一刻还在蓝星之中，转瞬间，自己便己经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脑袋。
自从在神灵殿接纳了那缕混沌戾气之后，到底过去多久了？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骸骨王座之上？
就在顾清尘想要理清脑海中的思绪之时，熟悉的机械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第一次试炼结束。】
【混沌戾气超量吸纳，己清除混沌戾气：3。】
【状态判定：深度混沌侵蚀，神智近乎完全迷失。】
“才消耗百分之三么”
顾清尘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仅仅是百分之三的混沌戾气超量吸纳，就足以让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彻底沦为了一个只知杀戮、毁灭的疯狂怪物。
难怪刑天这种足以进入神灵殿位格的神灵，也会陷入那等彻底的疯狂，这混沌戾气的可怕，远超想象。
要彻底吸收刑天体内的混沌戾气，恐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那些血腥破碎的记忆画面从脑海中驱散。
“也不知道现在的蓝星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
他望向天空，目光仿佛要穿透这层血色弥漫的大气，看到遥远的故乡。
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