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亡灵眼中那原本微弱的幽火,在听到“复仇”二字的瞬间,如同被泼入了滚油般骤然暴涨!
怨毒,凶戾,积压了不知多久的滔天恨意,化为实质的黑色雾气从她们残破的躯体中升腾而起,她们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厉嚎,拖着残破的身躯,动作从僵硬变得疯狂,争先恐后地扑向后宅的大门,迫不及待地添加复仇盛宴。
然而,仍有五六个亡灵停留在原地。她们眼中的灵魂之火极其微弱,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她们茫然地看着同伴远去的背影,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
“怎么? ”尼德霍格看向她们,语气平淡,“你们为什么不去?那胖子虽已伏诛,但他的血脉仍在延续,他的家人,他的仆从,哪一个不是他的共犯?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用你们的血肉滋养出的芬芳花朵,挥霍着用你们的生命换来的肮脏财富…难道,他们不该付出代价吗?无需愧疚,这本就是他们欠下的,早已逾期的血债。”
一个身体还算完整的亡灵少女微微摇头,虚弱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解脱般的平静:“谢谢您,大人 害我的罪魁祸首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这就够了。”
“我们心愿已了没有遗撼了”
“我们太累了”
“大人您能不能帮我们给家人带句话”
尼德霍格耸了耸肩,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漠然:“行,你们开心就好,想说什么,就写在地上。”他指了指沾着腐泥和花瓣的草地,“记得,写上你们家的地址。”
“谢谢您”
尼德霍格不再理会这些即将彻底消散的灵魂,踏过翻卷的泥土和散落的郁金香花瓣,步入那座亡灵肆虐的宅邸。
后宅已然成为名副其实的炼狱,亡灵的尖啸、人类临死的哀嚎混杂在一起,尼德霍格如同一个冷静的监工,在混乱的走廊中穿行,进行着查漏补缺–那些满怀怨恨的亡灵们,在面对那些幼小的生命时,终究残留着些许生前的恻隐之心,不愿下手,复仇的火焰可以焚烧仇敌,却难以彻底焚毁对同类幼崽本能的怜悯,所以这补刀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毫无心理负担的尼德霍格身上。
他们虽然是孩子,但他们不会永远是孩子,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
”砰! ”他一脚踹开一扇紧闭的橡木房门,巨大的力量让门板直接碎裂,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径直走向那张挂着厚重帷幔的大床,轻而易举地掀翻了沉重的实木床架,将一个吓得几乎失禁,蜷缩在床底的少年如同拎小鸡般揪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不要杀我!求求您!”少年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求饶,额头很快就一片青紫,“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我从来都没有参与过!真的!我发誓!我对光明女神发誓!我从没参与过!我只是个学生!求您放过我吧”
尼德霍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崩溃的表演,过了一会儿,发出一声轻笑。
“哦?学生?那想必很聪明吧。”他慢悠悠地踱到窗边,仿佛在欣赏外面的杀戮。
“这样吧,给你个机会,我考考你,脑筋急转弯,答对了,我就放你走,如何?”
少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狂喜:“好!好!您问!我一定能猜对的!”
尼德霍格转过身,身影在屋内投下一抹巨大的阴影,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冰冷,宛如吐信的毒蛇:
“什么东西,没有头,只有四肢,还不会动?
少年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极度的恐惧如同寒冰冻结了他的思维,他嘴唇哆嗦着,拼命在记忆里搜索答案:“椅,椅子?不不…凳子?桌子?是桌子对吗!”
“答错了。”尼德霍格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正确答案是你妈,她刚被我砍了头,就在隔壁餐厅。”
少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化为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唰!”
刀光一闪,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起,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精美的墙纸上,无头的尸体抽搐着倒下。
尼德霍格看也不看,转身走向下一个房间,推开门,只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惊恐地缩在墙角,他毫不尤豫地一刀挥过,妇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倒毙在地。
尼德霍格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仪器,瞬间锁定在角落里一个巨大的雕花衣柜上。
“吱呀--”柜门被粗暴拉开,里面,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蜷缩着,双手死死捂住嘴巴,面如金纸,浑身抖得象风中的落叶。
”hello,小家伙,”尼德霍格俯下身,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却带着比刀锋更刺骨的寒意,”你是在跟我玩躲猫猫吗?”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男孩冰冷的脸颊,“可惜了你藏的不够好啊。”
男孩吓得连哭泣都忘了,只是绝望地颤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