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压低嗓音扮乡下丫头,怎么故意跛着脚走路显得劳碌不堪。
方才还是一身素净、眉目清秀的妇人。
转眼就成了满脸风霜、眼神畏缩的庄户丫头。
她弯着腰,挎着竹篮,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两人换上新衣,再配上点做派,活脱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管事的小跟班。
陆子吟特意把衣领扯歪一点,袖口沾了些泥点。
走路时还故意拖沓几步,嘴里嘟囔着“管事老爷催得紧”之类的话。
赵苏苏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跟着,手里捧着个小布包,时不时紧张地望一眼四周。
只要不凑近细看,根本没人会怀疑他们是主子还是奴才。
他们给自己编的身份是,温泉庄子上的小管事。
趁着主家不管事,偷偷拿温泉水种点反季节蔬菜赚外快。
“咱庄子靠山脚那片地暖和,冬天地气往上冒,萝卜白菜长得特别快。”
陆子吟私下演练时说得头头是道。
“再加上引了点温泉水浇灌,菜叶子油亮亮的,城里人稀罕这个。”
他还准备了几句应对质疑的说辞。
比如“这法子是老庄头传下来的秘方”,或是“东家忙着娶小妾,最近顾不上查账”。
这种说法,只要听起来不像假的就行。
在这个世道,百姓最信的就是“有权有钱人家漏出来的好处”。
只要有门路、有点关系,捞点油水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真正穷苦的人不会质疑,有权势的也不会关心这些小打小闹。
没人会刨根问底。
一则懒得费神,二则怕惹麻烦。
谁会吃饱了撑着去追查几个卖菜的小厮到底有没有后台?
只要菜新鲜、价钱公道,买完拎回家就算完事。
哪怕有人嘴碎议论两句,也只是当成谈资消遣罢了。
陆子吟很快在车行租了辆驴车,花了八十文押金。
讲价时还装出一副心疼钱的样子,攥着铜板数了好几遍才递出去。
那车老旧但结实,轮子吱呀作响,正符合他们的身份。
不可能雇好车,也不能用自家牲口留下线索。
他接过缰绳后还故意拍了拍驴屁股,喊一声“走咧”。
随后,他拿出一大块油布,是提前备好的粗麻质地。
他和赵苏苏合力将车厢盖得严严实实。
连缝隙都用绳子捆了好几圈,确保里面的东西完全看不见。
随后找了个偏僻小巷停下,位置选得很讲究。
离市场不远不近,既能快速抵达目标区域,又避开人多眼杂的主街。
小巷两侧墙壁高耸,夹着一线天空,几乎没人经过。
偶尔有只野猫窜过墙头,也没引起注意。
赵苏苏悄悄从空间里往外搬菜。
最先搬出来的是嫩绿的菠菜,叶片肥厚,带着露珠。
接着是一筐紫背天葵,茎叶鲜亮。
然后是小巧玲珑的樱桃萝卜,红皮白心,整齐码放在竹篓里。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菜全塞进了油布底下,层层叠叠。
最后用几捆干草盖住表面,伪装成运饲料的模样。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驾着驴车朝县衙方向走。
陆子吟坐在车辕上,一手执鞭,一手扶着车沿,脊背微弓。
赵苏苏坐在另一边,低头整理篮子,手指轻轻摩挲着菜叶边缘。
他们并没有真的去县衙办事。
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县衙后面那一片。
那里才是真正的富贵之地。
那里是城里最阔气的地界,达官贵人、大小官员全住在这儿。
平日里这里静得出奇,连叫卖声都极少听见。
因为普通百姓轻易不敢往这儿走。
一是怕冲撞贵人遭责罚,二是担心被门房驱赶,丢了面子。
更有传言说,某次有个乞丐误闯此地,还没开口讨饭就被抓去打了二十板子,撵出城外。
他们的目标正是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
这些人不缺钱,也不缺仆人,但偏偏缺一样东西。
尤其是隆冬时节,外面冰天雪地,餐桌上却想吃上一口绿油油的青菜。
那可真是千金难求。
只要菜够好、够罕见,他们不在乎多花几个铜板。
有些人甚至把收到反季蔬菜当成身份象征。
殊不知那不过是从城外庄子偷偷送来的寻常品种,只是生得早了些。
一进这片区域,街上行人明显少了。
风似乎也安静了几分,只剩下驴蹄轻叩地面的声响,。
陆子吟刻意放缓速度,让驴一步步稳稳前行。
他眼角余光扫视两侧门户,留意哪家门槛新扫过。
哪家门口停着轿子,判断主人是否在家。
普通百姓轻易不敢往这儿走,更别说敲门了。
就算是送柴火的樵夫、修屋顶的泥瓦匠,也都得在门口等着通报,由门房决定能否入内。
贸然上前,轻则被呵斥,重则报官治罪。
赵苏苏有些紧张,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