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走?”
沈清澄看了眼自己被紧握得有些泛红的皮肤,仰面对着她扯出一笑。
“我身体不便,你们带着我终究是累赘。在周安民眼中我好歹是你的人,他不会伤我性命的。”
谢其获皱着眉头,绷着脸看着他苦涩的笑脸,冷淡道:
“太子殿下,是不是戏演得太久,忘了自己的身份。”
语毕不再看他,接过青崖手中的资料,与其他的堆叠在一起,抓起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外衣抖落开,将东西一股脑儿全兜住并打上一个稳固的结。
将包裹递给青崖,“青崖,你随孔都尉去开城门接应。”
随手扯过孔元青手中的织带,“接头后分几个信得过的人,让青崖带着去找霁明他们,顺便保护物证。”
快速交待完,又确认了两人都听清楚了,她转身掐住沈清澄的腰把他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不等他反应过来,用手护住他的后腰,就把人揣走了。
她迈出房门前让二人熄灭烛火,还不忘叮嘱:
“孔都尉的衣服别忘了带走,此时此刻你人不应该在城内。”
“我会制造出从后门离开的假象,你们行事的时候小心些,别暴露了踪迹。”
青崖稳稳地拿着包裹,认真地听她说话,等她与自家殿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才回过神来。
“不是,谢公子!你要带我家殿下去哪里!”
谢其获带着人在阴影中蹦跶,很快便选中一个合适的屋顶,暂时将沈清澄搁置。将他放下时没有说话,拍了拍后背让他老实待着。
她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根细铁丝,但短暂思索过后重新把它放了回去。
双脚踩实地面,她用力将挂锁的金属环从木门上拔下来,又将门歪七扭八地虚掩上。故意在门前留下几枚慌乱的鞋印,又将其拂去了八/九成。
在后门附近找了处年久失修围墙较矮的地方,抬脚在墙面踩了几个不大显眼的脚印,还翻到墙外弄了些痕迹。
一系列动作丝滑地做完,她跑回屋顶接上沈清澄,这才绕到驿站另一头,轻轻一跃翻墙而出。现在,她还有一个想去查探的地方。
在她行动的时候,怀里的沈清澄浑身僵硬,脸朝外死死地把头埋在她肩上,一只手轻轻地绕过她的脖子搭住,不敢动弹。
一路风驰电掣,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谢其获停下来,沈清澄看着周围陌生又漆黑的环境,看不太清,但似乎是这几日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等待了一小会儿,见她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决意率先打破这凝固的气氛。
他缓慢而悠长地吸入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轻松的。
“谢……谢公子……”本想直接叫她的名字,但他从未呼唤过她的姓名,很生涩,临到头还是紧急换了个称呼。
“嗯?”万幸,她有回应。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他们所处的位置光线阴暗,他的面前不远处的地方应当是一片灌木丛,而身后——谢其获的身前,似乎是堆叠的草垛,远处有一片被星点火光照亮的地方,从刚才起她就一直注视着。
“码头。”确实有回应,但惜字如金。
今日汪宅与县衙都是她独自去的,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详谈就被她拐跑了,他一时之间没办法将码头与其他信息联系起来,难免有点懵,对话也就此中断了。
草丛中虽昏暗,但今夜月白风清,凭谢其获的眼力,将他略显呆滞的神情尽收眼底。她那打从驿站出来,一直板着的脸不由得松弛了下来。
他此生十余载怕是从未离开过簇拥的人群,从未让自己身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脑子偶然思虑不周实属正常,跟他置气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