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溯低头,再一看,发现他是赤着脚的,每走一步,脚下生莲。那莲花竞然是立体的,没过一会就会消散。快步跟上去,拉近距离,趁着莲花还没消散踩上去。没什么感觉,踩了一脚空气。
她迅速靠近的脚步声被成镜捕捉到,以为她要做些什么,脚步放缓,等了一会,又不见她动手,一感知,发现她在自己身后隔了一段距离停下,没有再靠近。
成镜微微动了动手,指尖灵力闪过,风从前方刮来,掀起他的发丝。迷了北溯的眼。
北溯闭上眼,莲花的清香随着他的发一起扫过脸颊,还有莫名其妙刮起来的风。
真奇怪。
她往后退,与成镜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他头发再打到,一转头就见鳞舞的寝殿,门开着,里头安安静静,没人在。小姑娘怎么不在?
“这是舞宝的寝殿。”
北溯哦了一声,随口问:“那你的呢?“她知道左边那间就是他的,舞宝说过,这么问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又有很大问题。成镜脚步顿住,转身看她。
这张脸,还是太陌生。
“你身后那间便是。”
北溯配合地回头看了眼,门是关着的,打开的窗户倒是很大,这人真是奇怪,开这么大的窗,却要关着门。
极宽大的床对着窗户,床上什么东西没有,寝殿内也简洁得没什么陈设。收回目光,一转眼对上成镜漆黑的眸,那一瞬间,她好似在他眼底看了极为隐蔽的期待。
再看过去时,眼底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
眉心的莲花印记确实将他衬托得如谪仙,但她总觉得这只是他表面的样子,这副清冷无所求的壳子底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他留下的痕迹太明显,又或是故意在她面前留下蛛丝马迹,叫她去拆穿。正巧,她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既然算计她当他的弟子,那就没必要再绕弯子,被她抓到机会,就不会放过他。她对成镜露出笑,扬起唇,说:“那我选舞宝边上那间房,可以吗,师尊?”
“师尊”二字加重了音量,刻意强调。
成镜看了她好一会,看出那笑并非是纯粹的,但他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听见她喊的那声"师尊”,蹙起眉头,声音冷了下来:“不要叫我师尊。““嗯?"北溯朝他走近一步,仰头问他:“不叫师尊?那叫什么?”成镜垂了眼帘,忽然不敢看她。
“叫道君吗?"北溯重新念了一遍,语调上挑:“道君?”成镜呼吸一滞,抬起眼。这样的语气太过熟悉,将他拉回被她囚禁的日日夜夜,每次她只唤他道君,从不喊他的名字。他抑制着被她短短一句话勾起的汹涌情绪,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这么叫便可。”
他转身,继续往前,不过片刻,她的声音再起。“道君要去哪?已经到了我选的那间寝殿。”成镜身子一僵,视线里是隔了好几间的空屋,再往前,就到底了。他朝那间屋子里看了会,才转身往回走,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已经选定,不可再更改。"他直接忽略北溯说的前一句话。北溯没想改,离他越近越好。
中间隔了个舞宝,也还行,不远。
门是关着的,她又问:“我直接推开还是需要你开门?”“直接推开。”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怪异,怎么看也不像是师徒。弟子不会敬语也不加地对师尊说话,师尊也不会一直盯着徒弟看。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心思,没发现自己的异常。门开了,里头摆设和成镜寝殿几乎一样,连窗户的位置都一样。一进去,莲香扑面而来,中央的桌上插着朵盛开的莲花,花瓶透明,能看到里头的莲梗。她走过去拨弄了一下莲花,头也不转,问:“这里的房间都会摆上莲花?”成镜嗯了一声,静静凝望着她的背影,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女子扎了马尾,发尾蓬松,遮住后背,随着弯下的身子而倾散。几次见到她,穿的都是黑衣,之前她穿的是道宗外门弟子服,今后她便要换了这身黑衣。“我听说重莲殿外有一池塘的莲花,不知道现在开了没有。”北溯当然是见过的,那晚去只有一池子莲叶,这花哪来的。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已经开了。”
“嗯?"北溯诧异地转身,“那我可以看看吗?”成镜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北溯莫名笑了一下,没说现在就去,他倒是直接答应了,不过去看看也没什么。
跟着成镜走上水栈,北溯又一次走在他身后,红色发带这次乖乖与发丝一起垂着,没有再动。
他的发不知怎么养的,柔顺富有光泽,乌黑发亮。北溯再看看自己的,也黑得发亮。
水栈上缓缓走过两道身影,水栈不长,以往成镜只需片刻便能走到头,这次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半。
北溯走得很慢,她的速度取决于成镜的速度,他走得慢,她也得慢。不过注意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没注意到他的速度慢得有些异常了。走在前面的男人垂眸,瞧着水中倒影,水波荡漾,他与她的倒影在水中交缠,彼此不分。眼眸中似乎生出了笑意,很快被冷意取代,最终归于平静。水雾打开,凉亭显现,浓郁的莲香扑鼻,莲池内盛开的莲花满满,花瓣不是纯粹的白,粉红晕染开来,轻轻摇晃。
男人走进凉亭,站到边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