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才想起。
蒋斯侨为顾听白找鞋子,放下给他,“你穿这个就行。”
顾听白弯了弯身,眼底是那把骨瓷一样白皙的脚踝,骨感纤细。
他换好自己的,把他的皮鞋放入时,抽出鞋柜里一双女士拖鞋,放在了她的脚边。
然后把她褪在一旁的高跟鞋一起放入鞋柜。
沈瓷微微错愕一下,“……”
接着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从她的脚踝,慢条斯理沿着她的腿、腰,逐渐向上掠过。
最后他站起时,那薄雪一般的目光端端落在了她的脸上。他们四目相对。
“哎不用,你这也太礼貌了,”蒋斯侨看到了,登时不好意思,“多久没见了,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你来了当自己家里就行。”
顾听白从她的脸上移开了视线,他笑,“顺手的事。”
“旻文还不来?”
“给我打了电话,还在路上。”
“那快了,我们等他到了开饭。”
蒋斯侨看向沈瓷:“你那花房里,我前几天让人插了新的水管,你去看看?”
沈瓷最终趿上了那双鞋子,没应他:“我去处理工作,吃饭再叫我吧。”
“又有事了?”
“嗯,有点没做完。”
沈瓷还是去了花房那边。
如果去楼上卧室,像是她在莫名其妙耍脾气,本来她和他之间也没真的发生过什么。
她又搞不懂,他如果知道她是谁,那晚认出她,怎么又会把她当成……
她给电脑插上电,叹气,不再去想了。
蒋斯侨带顾听白去厨房,给他展示从猎场空运来的肉:“必须趁旻文来之前给你看看——我预订了半年才拿到,旻文上次去都跑空了。”
“哪儿的。”
“Russia!”
“你倒是会享受。”顾听白只是笑,他叠起衬衫的袖口,洗净手后,走向宽敞的岛台,接过他们家阿姨递给他的刀。
看得出,这块儿是从弹孔一侧剖切下来的,周围一小块泛了焦黑,是子弹穿透时的烧灼,周围的肺脏已经摘掉了。
确是上好的肉,血汁丰满,鲜美亮丽。
太漂亮。
花房水声细密且静谧,青红黄白蔚然成了一片,簇拥着那道坐在窗边的身影。
“怎么把书房做到那儿了?”顾听白看了她一眼,然后缓慢下刀,把焦黑的那块片走,丢到一旁。
“大书房在楼上,沈瓷平时就爱闻花花草草的气味,我就给她在阳台做了个花房,”蒋斯侨解释,“喏,还让人打了桌面,以后我俩一起在那办公,还能打打游戏。”
“她喜欢这东西?”
“是啊,她妈说,她从小就喜欢。”
“你们从小就认识么?”顾听白回忆小时候他身边的那些人,对她并没印象。
“我没和你说过,”蒋斯侨说,“我妈和沈瓷爸妈以前都是清大的老师,关系特好,她妈妈教艺术的,插花很有名气,爸爸是钢琴老师,我学弹琴就是她爸教我的,她在我上课的时候经常来我家玩儿。”
“这样。”
“所以你没见过也正常,你一天被你爸管那么严,我和旻文也不是天天跟你泡一块儿。”
顾听白微微勾着唇笑,二人谈笑间,蒋斯侨看他给手下那块肉切差不多了,干净修长的手,刀工也斯斯文文的,每一片肉都和他这人一样的规矩完整。
蒋斯侨切了一小半便甩手了:“我不搞了,等下让阿姨去弄吧,太费力气。”
“给我吧,”顾听白说,“我都切了。”
隔得并不远,沈瓷难免听到他们二人这一句一句的聊天。
莫名感觉切的是她的肉。
过十分钟,陈旻文到了。
齐姨手艺太好,沈瓷顾不上今晚这顿饭还有谁在了,她拉开椅子坐下,饥肠辘辘。
蒋斯侨开了酒,挨着她坐,“你别喝酒了,晚点我们回公寓,我今晚车扔这儿,你带带我。”
沈瓷现在听到“酒”这个字就犯怵。
尤其是,顾听白还拉开了她对面的餐椅,正对她入了座。
她不敢看他,乖巧对蒋斯侨点头:“好。”
“周末不休息?”陈旻文打量一圈,“你们这房子已经能住人了吧,甲醛都散完了,今晚不如睡这儿算了。”
蒋斯侨像被他提醒,笑道:“看情况,保不齐明天公司有事,从公寓过去还是方便,我们今晚先尽兴。”
轮到给顾听白斟酒,他拿开杯子,“我不喝,我自己开车。”
蒋斯侨提议:“沈瓷今晚不喝,可以让她给你送回去。”
“不了……”沈瓷拒绝。
几道目光齐齐朝她看过来,对面那人同样对她投以注目,沈瓷微微抬眼,多少从他那双沉静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兴色,赤.裸,不加掩饰。
就像那天晚上,在那个房间一样。
用那样的眼神。
她轻轻别开眼,说:“我今晚吃完饭可能得去见一下明珂……”
“明珂是谁。”顾听白看向蒋斯侨,他今晚乐于了解他错过的这些人物关系。
沈瓷先回答了他:“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