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净川瞥来一眼,“拿稳,别又摔了。”
“不是都赔给你了吗,几百年前的事,还翻旧账。”
“钱我没收,谢谢。”
“你自己不收怪谁。”
梁净川不说话了,似乎是觉得这口水战幼稚得可以,没什么继续的必要。
“解锁密码。”蓝烟出声。
“147789。”
连起来是个“L”。他居然拿自己姓氏的第一个大写字母做解锁密码。
蓝烟:“你好自恋。”
梁净川:“……”
蓝烟输入工作室地址导航,把手机放回到中间扶手箱。
车起步,开到路尽头,拐个弯,汇入繁华的车流。
虽然跟梁净川没什么说话的必要,但车厢里还是太安静了,蓝烟不想擅拿梁净川的手机放音乐,在她看来听歌软件不同于其他,隐私性很强,很多时候跟闯进别人碎碎念的微博小号没两样。
她抬手,把电台广播打开了。
随后安然地开始刷手机。
开过三个路口,梁净川的手机响起来。
通话信息在前方车载屏幕上同步显示,蓝烟瞥了一眼,是陈泊禹打来的。
梁净川按下方向盘上的某个键,将电话接听。
陈泊禹:“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我发个消息你人就不见了。”
梁净川:“回家拿东西。——找我什么事?”
“本来想喊你一起吃晚饭。”
“吃过了。”
“行。那我晚点去找蓝烟吃夜宵。”
实在诡异。
蓝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声,明显,陈泊禹以为的梁净川所说的“回家”,和梁净川所说的“回家”,指代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梁净川:“她在我车上。”
“啊?” 顿了一会儿,陈泊禹喊道:“烟烟?”
蓝烟应了一声。
陈泊禹笑说:“刚刚怎么不出声。”
“怕你是想找梁净川串供。”
陈泊禹发出爽朗的笑声,“串供也不会找他,你俩才是一家人。”
如果是在微信上聊天,蓝烟会回给他一个“我不是我没有”的表情包。
蓝烟:“你还没吃饭么?”
“嗯。你什么时候到家?”
“二十分钟。我先去趟工作室放东西。”
“那我去你家门口等你?”
“好。”
“拜拜。等会见。”
“拜。”
陈泊禹并未将电话挂断,转而对梁净川说:“辛苦你开车。”
梁净川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终于想起来我的电话不是你俩的微信私聊了?”
陈泊禹嘿嘿一笑。
通话结束,被中断的电台广播继续。
气氛似乎比方才更冷更沉寂。
十来分钟,车开到了缮兰斋的门口。
这是栋独门独院的小楼,整栋楼还亮着灯,可能仍有同事还没回家。
路边不能停靠超过三分钟,蓝烟打开车窗,同保安室打声招呼,叫梁净川把车开进去。
小院里有十来个车位,只供内部使用。
车停到在了树影底下,蓝烟抽出安全带,“稍等一下,我把东西送上去。”
“不用帮忙?”
“没多重。”
梁净川“嗯”了一声,待蓝烟拉开门,他忽然想到什么:“纸箱里文件给我拿过来——别翻开看,机密。”
“谁稀罕看。”
梁净川等了片刻,蓝烟抱着纸箱走到了驾驶室窗外。
车窗落下,文件飞进来。
“没看吧?”梁净川笑。
蓝烟回给他一个白眼。
高挑的身影绕去前方,穿过小院,迈上三级台阶,拉开门进去,拐个弯看不见了。
梁净川收回目光,把钉在一起的空白A4纸,随手丢去后座。
手臂撑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约莫三分钟,那道身影复又出现。
蓝骏文曾经提过,蓝烟小时候学过舞蹈,还留有当年文艺汇演的照片。
但那本相册,绝无可能对他开放阅览权限。
不难想象,她跳舞一定也不赖,否则怎么连走路的样子都这样好看。
身影将要走到车头前方,梁净川才收回目光。
蓝烟住的地方,离缮兰斋不远,骑车也不过十五分钟。
车开得再慢,拉长到六七分钟也就是极限了。
最后一个路口开过,就驶入了蓝烟租住的那条小区所在的路上。
没多久,一部停在小区大门路边的黑色保时捷进入视野。
电台里正在播一首古风风格的歌曲,没听过,靡靡之音的腔调,不怎么好听。
梁净川抬手,拨两下音控按钮,音乐减弱至无声。
蓝烟看他。
“吵。”他淡淡地说。
车开到保时捷的旁边停了下来,蓝烟解开安全带,将要拉开车门,又转过头去问他,“要不要转你油费?”
梁净川或许可以轻易一句话把她噎回去,但没理她,目光都不曾往她这里看一眼。
好像突然没了跟她针尖对麦芒的兴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