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
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姜柔,心里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谅二字,此刻竟如此沉重。
姜柔见阿蛮始终沉默,眼里的哀求,翻涌成更汹涌的哭意。
“阿蛮啊……”她哽咽着开口。
“你忘了吗?我们是一块长大的啊!我们都是魏人,是亲人啊……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阿蛮啊……阿蛮啊……当年是我救了你啊!”
阿蛮有些动容,缓缓开口:“公主……真的是你吗?你若是不喜欢阿蛮,那为何还要带阿蛮来燕国?还要替阿蛮向王后娘娘求情?”
这些年,她跟在姜柔的身边,她不是不知道姜柔性子骄纵,有些小任性。
从前在魏国时,姜柔也会为了一点小事耍脾气,争高低。
可阿蛮从未想过,姜柔会狠绝到这个地步。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
姜柔恨不恨阿蛮,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她却想毁了阿蛮的名声,让她做不了东宫夫人。
但阿蛮又不能真的离开,魏王后吩咐过的,她都记得。
所以她求着王后让她做侍妾,做婢女……
为此,姜柔还不惜也毁了东宫的声誉,让裴玄被朝臣议论,被百姓揣测。
甚至不顾魏燕两国的关系。
“阿蛮,不是这样的,你原谅我……”
燕王后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殿内压抑的气氛。
“够了,姜柔!”
“你好歹是魏国公主,如今这般又哭又闹,死缠烂打的模样,公主的姿态都丢尽了,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敢做就要敢当,你们魏人没有风骨吗?难道就是这般知错不认,只会哀求的模样?”
姜柔无话可说。
她早已没了往日的优雅从容,只剩下满身的狼狈,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燕王后不再看她,对着门外沉声吩咐,“送她回扶风,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扶风半步。”
姜柔瘫坐在地上,浑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动不动。
赵寺人见状,转身走到门口,将一直候在廊下的张嬷嬷喊了进来。
张嬷嬷刚推门进屋,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姜柔。
顿时,吓得脸色骤变。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您了?”
她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姜柔,目光警惕地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裴玄身上。
见裴玄面色冷淡,眼底没有半分心疼,张嬷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扶着姜柔站稳,壮着胆子看向裴玄。
“公子,我们公主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们回去吧。”
裴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姜柔和张嬷嬷从未听过的冷淡。
没有解释,没有斥责,只有简单的五个字。
张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裴玄冰冷的神色,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再多说也无用,只能先带公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扶着姜柔,低声劝道:“公主,咱们先回扶风,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啊?”
姜柔任由她搀扶着,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阿蛮站在原地,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张嬷嬷看着她,路过她身边时,道:“你看着公主受委屈,都不说话?你没良心。”
这话狠狠扎在阿蛮心上。
她本就因姜柔的算计满心复杂,此刻被这般指责,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双腿一软,整个人竟有些站不住。
“当心。”
裴玄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
掌心传来的温度,稳稳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阿蛮浑身一僵,下意识回头看向裴玄,眼眶已经泛红。
“公子,会不会有误会?”
裴玄叹了口气:“母后既然带着人证物证过来,便不会弄错。她素来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发难。”
阿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阿蛮向来听公主的话,为何公主要这么做……”
“你别多管了。”
阿蛮哭了,好似这些天的委屈都憋在心里,一下子要涌出。
裴玄轻轻将人搂在怀里。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在颤抖,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心里的心疼更甚。
燕王后见了,识趣地带着人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阿蛮就这般一直靠在裴玄的怀里。
哭声渐渐小了,肩膀的颤抖也慢慢平复下来。
裴玄也没有松开她,依旧拥着她。
许久没有这般与她亲近,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他心里也莫名踏实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阿蛮才轻轻推开裴玄,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