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晨雾中的西月城渐渐苏醒,而一场跨越数千年的棋局,也在这一刻悄然落下一子。
晨雾未散,一辆青篷马车缓缓驶离西月城。
平生坐在车辕上,时不时回头望向车厢,眼中满是担忧。自今天早上出门,先生便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
孟敬之靠坐在软垫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孟敬之这才缓缓回神,嘴角扯出一丝疲惫的笑:&34;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平生顿时感到鼻子一酸,跟着先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看到过自家先生露出过这般颓态。即便是在自己认为最艰难的时候,先生也总是从容不迫,仿佛世间万事皆在掌握。可如今,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却像是蒙了一层灰。
整个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彻底失去了精气神一般,他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明白这位老人费尽心思的棋局在有些人看来,就是一场莫名的笑话。当人生无数岁月的努力,依然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这种感觉,纵然是孟敬之这样的人,也逃不过心中失落。
这一刻的孟敬之像极了这天下的芸芸众生,终其一生,以为自己能探寻到这人间的真相,到头来不过是他人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面对这样的结局,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落子了,就算他身后还有强大的师门,但他此时已经不想再把师门拖入这个泥潭了。
当别人能看透你所有的底牌,你的任何手段对别人而言都没有丝毫意义,若是再要斗下去,便需要借助棋盘之外的力量,他不是怕,也不是没信心,只是他没有时间再去准备了,一夜之间,他的执着被打的支离破碎。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平生慌忙取出帕子,却被孟敬之摆手制止。
孟敬之擦去血迹,眼神竟清明了几分,&34;平生,记住回到大乾后,你就忘了中域的事,还有和老夫有关的一切,面对任何人,你都不要提起,哪怕是成安。
回去之后,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老夫会为你安排好一世的富贵,无论朝堂还是江湖,你都不要再插手了。若老夫的身子扛不住了,没能回到大乾,你就找个地方把老夫烧了吧,将老夫的骨灰洒在蜀州,若是成安问起,就说老夫年老体弱,没能撑住这舟车劳顿,明白吗?
马车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孟敬之望向窗外渐行渐远的西月城,忽然轻笑一声:&34;这盘棋老夫的确赢不了你们,但你们也是人,你们希望老夫死,这也成了你们的破绽,老夫这一趟,没白来,这人间,总有人能把你们揪出来。
西月城最高的钟楼上,两道黑影静立檐角,目送着那辆青篷马车渐行渐远。
一旁的黑衣人的表情终于变了,但他沉默片刻,旋即说道:&34;你不会告密的你把这次的任务交给我,难道就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能和这一脉有仇的,可没几个,我说的对吗?
“你的话太多了,不要忘了规矩。”
“我自然是知道规矩的,打听其他人身份的者!死!但这一次,是你存了小心思在先,到头来还想让我来承担责任,未免想的太好了吧。”
晨风吹动两人的衣袍。他不是早就已经猜到我们的存在,上面才让我们出面吗,他就算不认输,还能怎么样,他不会把他师门那两个老东西拖进这个泥潭的&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