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崇尚佛法,世家贵族中礼佛之人不少,盛京周围也不乏大大小小多间佛寺。其中香火最鼎盛的,当属城郊的兴善寺,因宫中皇后娘娘常去礼佛,故在民间有着国寺之称,京中贵女亦多喜去兴善寺上香祈福。
反观宁安寺,在一众香火鼎盛的京郊寺庙中,绝不算起眼的,沈青黎先前不仅没有去过,对宁安寺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延庆二十年将宁安寺付之一炬的那场大火上。
彼时她已嫁入东宫,鲜有机会外出走动,父兄已然北上,宫里宫外不时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对于宁安寺的那场大火,她虽有耳闻,却并不了解,后来更是将此事抛诸脑后,彻底忘却。
而今是延庆十九年,远不到寺庙大火的时日。想着宋嫣宁的邀约,有道是患难见人心,对自己真心当待的旧友,她自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上一见。除此之外,也是自己真想暂离府邸,走走看看。
故沈青黎将思绪收拢,点了点头:“派人去宋府传个话,明日我同宋嫣宁一道前去。”
朝露屈膝俯身:“奴婢这就去回话。”
……
翌日一早,天刚破晓,一辆马车自沈府大门缓缓而出。
时辰尚早,加之阴雨,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好在眼下尚未落雨,勉强算是行车赶路的好时候。车轮辘辘,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道,天未下雨,四周弥漫着雾气,略显阴沉。
沈青黎坐在车内,伸手将半开半阖的车帘掀起,冷风夹着水汽扑面而来,虽让人略感湿冷,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在。
宁安寺在盛京以南十几里地,算不得远,和宋嫣宁约在辰时碰面,时间充裕,阴雨天气,马车行驶得不快不慢,车轮辘辘,缓缓驶出了南城门。
此行既是诚心礼佛,也是为图个清静,为不惹人注意,沈青黎只带了朝露一人,另还有府上两名会武的侍卫。马车是特意挑选过的,选的是最窄小破旧的一辆,尽可能的不惹人注意,车身上写有“沈府”二字的木牌也早已被她叫人取下。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窗外景致渐佳,道路也逐渐平坦开阔起来,透过窗隙,远远看见不远处烟雾冉冉,香火缭绕,沈青黎猜大约是快到宁安寺了。
马车继续往前,待到距寺庙不远的一棵歪脖树前缓缓停下。
朝露先一步跳下马车,肩上背着个大包袱,此行姑娘说打算在寺中小住上几日,故多带了些衣裳物件。近来这般阴雨连绵的天气,外出小住自不是上佳之选,但姑娘受梦魇所困已久,执意如此,朝露便也没再劝诫,而是依言照做。
沈青黎随即踩着矮凳下车。
宁安寺并非盛京城附近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外头由灰墙围着,中间高处写有“宁安寺”三字的古朴匾额。围墙外,几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东南角摆放的青铜香炉内,香火缭绕。
天气阴沉,加之来宁安寺上香之人本就不多,寺庙外往来行走之人寥寥无几。
“黎姐姐。”正四下看着,只听不远处一道熟悉女声传来。沈青黎侧首,来人一身紫衣娇俏,手挽竹篮,正是与自己有约的宋嫣宁。
“姐姐竟也这么早就到了。”宋嫣宁甜甜一笑,后在沈青黎面前站定,走近了才看见她手中竹篮里装着的香线蜡烛。
“昨日姐姐派人来说,想在宁安寺中小住上几日,我便多带了些香烛和衣物前来,也陪你小住上几日。”
“还是嫣宁你想得周到,多谢。”沈青黎心头一暖,如此天气小住寺中,并非上佳之选,她事出有因执意如此,宋嫣宁却是舍了府上的舒适好意相陪。宋家书香世家,祖上曾出过两任首辅,如今宋父在御史台任职,身为宋家嫡长女的宋嫣宁可不是愿凭白舍了舒适找苦头的性子,如此好意相陪之举,自让她心中动容。
“这有什么的,”宋嫣宁摇头说道。言毕,只狡黠一笑,而后凑上前小声问道,“我听说,呈渊哥哥过几日就回府了?”
沈青黎不由抿唇轻笑,两府交情匪浅,宋嫣宁钟意兄长,是她幼时便知的事情。嫣宁性子直,藏不住事,虽自以为自己毫不显露,但两府中不少人都能看出一二。唯独兄长那个木头疙瘩多年来一直毫无察觉,也无表示,倒是让对方一女子多次主动。
“到时我再过府寻你玩,”见对方笑了,宋嫣宁便知消息属实,“你可不能拒绝我。”
“好,”沈青黎莞尔,“定邀你过府一叙。”
得了应答,宋嫣宁一时心情更佳,虽是阴雨沉沉的天气,在她心里却比晴日还要明媚。话毕,便先一步朝寺门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寺中。迈入大门,寺中的人流比外头稍多了些,宁安寺占地不大,寺中分为前后两院,加起来也不过几间灰墙青瓦的庙宇,前边是几间大门敞开的殿堂,中间由围墙隔开,后边则是寺中僧人居住的居房。
“不知施主是想求签还是上香?”宁安寺并非京郊香火鼎盛的大寺,寺中僧人并不算多,前殿只一位十三四岁的小沙弥值守,见有香客前来,便上前询问。
“近来春雨连绵,夜难安寝,故想在寺中小住几日,”沈青黎开口回道,“昨日已派人来寺中传过话,不知是否知晓?”
听到“昨日已派人来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