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海风吹
“祝愿每个听到这首歌的人,都能够自由且丰盈。”说完这句,他便直起身。
木吉他的旋律再次响起。
“然而,有些伤痕任凭时光淌过
也依然无法愈合吧
怎么忍心让你独自走过春秋”
男人的声音轻缓、低沉而温柔。
“如果圣诞老人听见愿望就好了
说到这句/自己先笑了
在你面前/我总是像孩子幼稚笨拙”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黑夜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来临。月亮弯弯地挂在体育场的斜上方。
“夏夜的风正温柔拂过
好想与你共数满天星烁
HaKuna Matata
等一颗流星划落
愿你的明天都如这夜的晚风一样自由”
他偏过头,大屏幕映着他的侧脸,安静而缱绻。视线定格在某一处。
叹息般,他唱:
“全世界最让我心动的你啊
今夜,月亮停留在你的梦中”
一曲唱完,现场骤然静谧了几秒,随后才延迟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梁岁宜静静坐着,听着这有些熟悉的旋律,脑海亦有片刻的空白。想起的,是那天晚上,在疾驰的摩托车上,封闭而狭小的头盔里,响在她耳边的沉冽低吟;
更远一点,则是十六岁那年,在边叙的手机里看见的,画质潦草模糊的校园礼堂里,同样穿着白衬衫恣意昂扬唱着歌的陈颂;以及,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的一一
大一那年冬天,她陪姜思淼一起来鹭岛看音乐节,当时她跟她说自己在酒店等她。
其实,那天晚上,梁岁宜在音乐节的外面,听了一整晚的歌。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算特别勇敢的人,想要去见他,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想去见他,独自一个人在酒店里徘徊半响,终于赶上在西红柿毁灭计划表演快结束时到达场馆的外沿。
冬天的鹭岛温度好低,海风里好似夹着冷刀。她出门太急,只匆匆套了件羽绒服,围巾和手套都忘记拿。好在场馆门口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大叔,见她冷得直搓手,问她要不要买一只烤红薯。
红薯好甜。
梁岁宜站在昏暗的灯光里,听见里面热烈的欢呼声,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如今,她终于不是流连在外面连入场都不敢的那个胆小鬼了。时光终究还是在她身上遗留了一些勇气和信心。眼眶酸得厉害。
她重新将目光转向舞台。
刚刚那首歌虽然已经结束,但大家似乎仍未从新歌的惊喜中抽离出来。哆咪他们几个大声控诉说陈颂偷偷写这首歌却没告诉他们,他们也是在前几天彩排的时候才知晓!
稳稳故意开玩笑说晚点媒体又要说陈颂打算单飞了。立麦已经被人撤下去。
陈颂依然穿着那件白衬衣,明亮灯光将他整个人照得干净而薄削,锋利的侧脸在柔和的笑容里,也有了几分冰雪消融的春意。他的骨架真的长得很好,匀称、宽阔,独自站在那里时有些伶仃而冷峭的气质。
麦克风被他随意地捏在手里,衣袖折卷在手肘处,过亮的灯光将他手上浮起的青筋都映得清晰可见。
恍惚间,还是少年的样子。
梁岁宜年少时曾阅读过一位作家的短篇合集,一整本书里十几个文章单独成篇,几乎每个故事开始的时候都是白衣翩翩的少年,结束时则是大肚便便的平庸男人。
虽然一早就笃信陈颂不会放任自己变成那种样子,但而今亲眼目睹他在台上唱歌,依然是那样的恣意,飞扬,鲜活且烂漫。梁岁宜的心里仍旧生出一阵深切的感激。
真好啊。
她少女时代的暗恋被对方很好地保存并照顾着,从未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成尴尬的颜色。
台上的几人并未让这个小插曲停留太长时间,调侃几句就迅速开始了下一首歌。
梁岁宜坐在人群里,却久久未能平静。
直到演唱会彻底结束,满场灯光亮起,人们开始慢慢撤离。小艾和米米意犹未尽地起身,转头对上梁岁宜通红的眼眶,才颇为惊讶地张嘴:“你怎么比我这个新晋粉丝还感动?!”其实并没有真的流泪,只是眼眶在这个过程里,情不自禁地红了好几次。梁岁宜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地低头去拿自己的包:“可能是因为我不太适应这里的海风。”
小艾“哦”了声,也没多问,毕竟,人活在世上,总有一些不想对外人言的故事。
三个人并肩往外走的时候,小艾就开始嘀咕:“今天陈颂那首新歌,我敢打包票是写给喜欢的人的!”
“也不一定吧。“米米说,“他不是说是一位朋友吗?”小艾:“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越说是朋友,越是有问题。”“而且,"小艾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他那个写歌对象,今天应该也在现场。”
因为周围有很多粉丝,小艾怕说错话被粉丝围攻,因此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凑在梁岁宜耳朵跟前在说话。
梁岁宜耳朵被她弄得有点痒。
说完,她很快撤离,悠悠地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女生能谈上陈颂这样的男朋友咯,依我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