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摇篮星球(林秀暂时称之为“绿源星”)的日子,像是被温暖的泉水浸泡着,缓慢而宁静。树洞成了他们临时的家,老查理用找到的柔韧藤蔓和宽大叶片加固了入口,林秀则用飞船里抢救出的物资,勉强拼凑出简陋的生活器具。
阿娣是其中最快乐的。他不再被关在冰冷的金属飞船里,可以在铺满柔软苔藓和发光真菌的林间空地上打滚,可以追着那些像会跳动的光球一样的小生物跑,可以蹲在潺潺的小溪边,看里面游动的、鳞片会变色的透明小鱼。
他身体里的那股暖流——现在他知道这叫“生命能量”——变得异常温顺。当他开心的时候,周围的植物似乎也更青翠;当他安静地坐在某棵大树下,会有胆怯的小动物慢慢靠近,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指。他胸口那枚叶形印记,偶尔会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着这颗星球的呼吸。
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点小把戏。一次,查理爷爷被一种带刺的藤蔓划伤了手,阿娣看着那渗血的伤口,心里一急,小手覆盖上去,心里想着“不痛不痛”。那温热的能量便自然而然地流淌过去,伤口虽然没有瞬间愈合,但血很快止住了,疼痛也大大减轻,把老查理惊得目瞪口呆,连呼“神迹”。
林秀看着阿娣一天天变得红润健康,眼中久违地有了笑意。但她心中的弦从未放松。她每日都会检查“影梭号”的残骸(迫降时受损严重,短期内无法修复),利用还能工作的设备监控着星球轨道和远方的星空。“收割者”主力虽然陷入混乱,但菱形结构体留下的警告言犹在耳——那些失控的残余单位,依然是巨大的威胁。
这天傍晚,阿娣正蹲在一丛发着蓝光的蘑菇旁,试图跟一只停在上面的、翅膀如同琉璃般剔透的大蝴蝶“说话”(他总觉得它们能听懂),胸口那叶形印记却毫无征兆地刺痛了一下!
不是以前那种温暖的流动,而是一种尖锐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刺痛!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
不是用耳朵,而是直接用意识感受到的,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从周围每一株植物、每一缕空气中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恐惧和排斥的“低语”。
那“低语”来自很远的地方,穿过茂密的森林,越过蜿蜒的河流,指向星球的另一端。仿佛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这片宁静的土地,带来了绿源星本身所厌恶的气息。
阿娣的小脸瞬间白了,他猛地站起身,慌乱地四处张望。
“怎么了,阿娣?”林秀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快步走过来蹲下。
阿娣说不清楚,只能焦急地指着那个方向,小手紧紧抓住林秀的衣角,嘴里反复说着:“怕……那边……坏……”
林秀的神色凝重起来。她相信阿娣的感知。这种与星球本身的深层连接,是他们目前最可靠的预警系统。
“老查理!”她喊道,“有情况!准备一下,我们得去探查。”
老查理从树洞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半块能量饼干:“又怎么了?‘收割者’找来了?”
“不确定,但阿娣感应到星球另一端有异常。”林秀快速检查着能量手枪和必要的装备,“你留在营地,保护好自己和‘影梭号’残骸。我带阿娣靠近看看。”
“带上他?”老查理有些犹豫,“太危险了吧?”
“他的感知比任何探测器都灵敏。”林秀看着阿娣那双带着恐惧却努力想表达什么的大眼睛,“而且,如果真是‘收割者’残余,它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把他单独留在这里,我更不放心。”
她给阿娣穿上用柔软兽皮简单缝制的“外套”,将一把小巧的、没有能量输出的振动匕首别在自己腰间,背起必要的物资。
“阿娣,怕吗?”林秀看着儿子。
阿娣看了看令他不舒服的那个方向,又看了看爹爹坚定沉稳的眼神,用力摇了摇头,小手主动牵住了林秀的手指。有爹爹在,他就不那么怕了。
母子二人离开了温暖的树洞营地,踏入了暮色渐沉的森林。
阿娣走在前面,他不再需要眼睛去看,胸口的印记和体内流淌的能量,像最精确的罗盘,指引着那“不谐之音”传来的方向。林秀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中的能量手枪处于随时可击发的状态。
夜晚的绿源星并不完全安宁。发光的植物和真菌提供了照明,但也吸引了各种夜行生物。奇特的鸣叫、窸窣的爬行声在林间回荡。阿娣的存在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庇护,大多数生物只是好奇地观望,或者远远避开,并未发起攻击。
他们跋涉了整整一夜,翻越了长满巨大荧光蕨类的丘陵,涉过了漂浮着星屑般光点的浅滩。越是靠近目标,阿娣胸口印记的刺痛感就越明显,那来自星球的“恐惧低语”也越发清晰。
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一片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区域。
这里的树木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