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楼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那片权力旋涡中心的沉闷气压隔绝开来。
君凌走下台阶,皮鞋踏在冰冷的花岗岩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回响。
停车场角落。
那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泊在阴影里。
杨墨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墨点,无声地立在车旁。
他穿着熨帖的深色夹克,身形挺拔,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君凌身影出现的瞬间,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没有寒暄。
没有询问。
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刻入骨髓的默契。
杨墨拉开厚重的后车门,动作精准而利落。
君凌微微颔首,弯腰,坐进车内。
真皮座椅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身体陷进去的瞬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重新套牢。
他抬手,指腹用力按压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
车门“砰”地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湿冷与喧嚣。
杨墨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他透过后视镜,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后座那个闭目揉按太阳穴的身影。
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依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太了解君凌了。
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绷紧的下颌线,微微抿起的唇角,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承受的压力!
终于。
君凌缓缓放下手。
眼皮依旧合着。
声音响起。
不高。
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去大酒店。”
“你定两个房间。”
“晚上……”
“我还有事。”
“不用管我。”
“好的。书记。”
杨墨的声音平稳无波,没有丝毫迟疑。
他立刻收回目光,动作干脆利落地启动引擎。
黑色的车身如同苏醒的猎豹,平稳地滑出停车位,汇入省城拥挤的车流。
暮色来临,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省城。
林旭那栋深藏在省委别墅区深处的独栋小楼,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沉寂。
门前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在冰冷的夜风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君凌站在紧闭的雕花铁门前,手里提着一个印着“y市特产”字样的、略显朴素的牛皮纸袋。
袋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贵重礼品,只是几包当地产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干货山珍。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
指节在冰冷的门铃上面。
轻轻按响。
“叮叮、叮叮、叮叮。”
声音不大。
在寂静的暮色中。
却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很快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来了!”
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声响起。
厚重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暖黄色的灯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前一小片冰冷的石板地,也照亮了门后那张带着惊喜笑容的脸——林旭的妻子,余敏。
余敏穿着一件素雅的米色羊绒开衫,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一种被岁月沉淀过的、温婉而从容的笑意。
她看到君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点亮了两盏温暖的灯火。
“君凌!”
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喜悦,如同见到久别归家的子侄,
“哎呀,来就来嘛,还提什么东西,快进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开通道,目光落在君凌手中那个朴素的纸袋上,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嗔怪。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
君凌脸上那丝紧绷的线条,在余敏这如同暖阳般的笑容和话语中,瞬间柔和了许多。
他微微欠身,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敬意的、真诚的笑容:
“余姨。”
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一点心意,y市那边的特产,不值什么钱,就是点山里的味道,您和林叔尝尝鲜。”
“特产好啊!”
余敏笑着接过纸袋,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客套的推拒,